我对小儿子招招手：来，坐下，跟爸爸谈谈心，探讨三个方面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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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衡实周末放假。冬日有雾气，高速公路封闭。晚上7点多，妻子才把胡小鸿接到了家里。
我游泳健身结束后，回到小区楼下，抬望眼，看到家里客厅亮着灯，就意识到孩子已经到家，禁不住心头一热。
打开家门，胡小鸿并没有在五楼。妻子告诉我，小子在六楼整理作业呢。片刻之后，门打开了，小子进来，看到我，轻声喊了句爸爸。
顿时，笑容写满了我的脸庞。我向胡小鸿招手，让他坐在我身边，轻声叮嘱他，以后见到爸爸，要问候一声“爸爸好”，如果家里有其他客人，也要唤一声称呼。小子点点头。
这次胡小鸿回家，我想与他谈谈心，话题想了很久，但是需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当晚，我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小子在书房写作业，不知不觉我就困了，脱衣上床休息。胡小鸿在妈妈的安排下，洗澡，下楼睡觉。
昨天早晨，大约是六点多，我隐约听到门打开的声音。睁眼一瞧，客厅里已经透出了书房的灯光。我躺着看了会儿微信，回复了微信公众号上粉丝们的留言，磨蹭着，很快就到了7点半。
起床，洗漱，忙碌完，就快八点了。我走进书房，见孩子在写作业。我招呼他，走，我们下楼吃饭去。小子应了一声。
我先下楼，只见五楼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两碗粥，一碗是小米粥，一碗是豆浆杂粮粥。我给妻子打电话，她告诉我，科室里开会，正在单位呢。
我坐下来，打开微信，见有人加我好友。对方上来就说，我是一个学生。我回答，你一个学生，干嘛玩微信？对方说，我是胡小鸿的同学啊，叫XXX。我貌似听说过这个学生的姓名，但并不熟悉。
我说，胡小鸿在楼上学习，没时间跟你聊天。我向他发过去一个愤怒的表情：我们家胡小鸿不玩手机，也不与玩手机的同学做朋友，我不喜欢你。
一句话立竿见影，等我再准备对他灌输“玩手机是不良习惯”时，对方已经删除了我。我禁不住一笑，看来，我的话对这个同学产生了一点刺激。
门推开了，胡小鸿下楼来吃饭。看到小子，笑容再次在我脸庞上荡漾开来。我向他招招手：来，小子，跟爸爸谈谈心。
小子很认真地望着我，坐下来。他面前的茶几上，是一碗小米粥，小子用调羹搅和着米粥，再次把目光投向我。我笑了一下，用轻松的语气说，爸爸要利用这个时间，与你探讨三个方面的问题。
（二）
我说，第一个问题，我想谈一谈生命态度。我提到，最近，我听说了很多学生跳楼事件，有的孩子是五六年级，有的孩子才上初一。跳楼的原因，或者是因为学习压力大，或者跟爸爸妈妈争吵了一回，孩子一冲动，就跳了楼。
我问小子，譬如，爸爸某一次发了怒，批评了你，发泄了一回不良情绪，甚至还扇了你几巴掌，你会不会选择跳楼呢？小子的鼻腔里发出了“嗯”的一声，摇摇头说，不会啊。
我问，为什么不会啊，你明摆着是对的，爸爸批评你都批评错了，你不觉得委屈吗？小子说，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啊，不值得跳楼啊。
我欣慰地笑了，问他，谈到人生态度，爸爸屡次给你强调一句话，你还记得吗？小子点点头说，当然记得啊，只要不是生死问题，一切困难都不是问题。
我说，对了，人生多舛，随着你的成长，你的心灵要经历很多郁闷、纠结，但是，只要不是生死问题，一切都可以熬过的，一切困难都可以战胜的。有时候，即便你战胜不了困难，熬下去，不知不觉，困难就会被你甩在身后。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无论遇到怎样的艰难困苦，都是人生的常态，都不能选择跳楼，都不能出现极端行为。
我第一次向孩子讲述了自己30年来的生命历程。我说，当年，爸爸罹患乙肝，与病魔抗争了5年，硬挺了过来，竟然澳抗转阴，痊愈了。当年我的肝部是肿胀的，自卑到了极点，结果一努力，成了“华北第一撰”，因祸得福，触底反弹。
我向小子讲述了哥哥胡小鹄的成长历程。在与妈妈结婚之前，爸爸与哥哥胡小鹄的妈妈还有过一次婚姻。后来，胡小鹄的妈妈因病去世，爸爸再婚，才生了你。10多年前，为了给胡小鹄的妈妈治病，爸爸倾家荡产，拉下了外债。但是，爸爸又挺了五年，再度成家，生下来了你，继续奋斗，肩负重担，买了房子，攒了钱。
我说，小子，你看，有时候人生觉得困难道绝望，但是你坚持下来，相信时光的力量，不知不觉，就会改变自己的境况，瞧，不抛弃，不放弃，真的是最好的人生态度。
只要不是生死问题，一切困难都不是问题。可是，遇到了生死问题又怎么样呢？难道要放弃，要选择绝路，要去跳楼吗？小子继续摇头。
我说，对了，即便遇到了生死问题，也不能随便选择放弃。你看，爸爸当年得了癌症，还是晚期，爸爸也想到了跳楼，因为治病要花钱啊，患病要痛苦啊，但是爸爸绝对不能跳楼。为什么呢？因为生命不只是自己的。
我告诉儿子，我之所以坚强地挺下来，就是因为我还有俩儿子。俩儿子将来都是要成长的，都是要成家立业的，如果在心理上背上“爸爸跳楼自杀”的阴影，岂不是爸爸对儿子作孽？
我说，将来，别人给俩儿子介绍对象，一打听，爸爸是患病死的，这很正常，因为多数老人都是患病死的。可是，别人一打听，他的爸爸是跳楼死的，那就会给女方心理添堵。为了孩子，爸爸都不能跳楼，哪怕疼得要死，都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可是，爸爸没有想到，至少到目前，这场大病并没有夺走爸爸的生命，反而让爸爸有了时间去写作。爸爸把大儿子送到了英国留学，把小儿子送到了衡实。你看，爸爸的生命竟然具备了如此高的价值。
因此，哪怕你今后遇到了生死问题，也要坚挺下去，熬下去，不知不觉就会云开雾散，甚至还会有想不到的收获。
我对胡小鸿说，如果将来成绩不好，你被人讽刺，你学习压力大，甚至你遇到了想象不到的失败，会选择放弃，会走上绝路吗？小子摇摇头说，不会。
我笑道，这就对了。成为一个让爸爸妈妈放心的人，不是必须取得辉煌的成就，而是做到胜不骄，败不馁，做灾难打不死的小强，决不能像有些孩子那样，轻易地放弃了生命，留下父母悲痛欲绝。
我再次问胡小鸿，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你要想到爸爸的哪句话？小子说，只要不是生死问题，一切困难都不是问题。我追问，如果遇到生死问题呢？小子回答，坚持下去，争取转化为小问题。
（三）
第一个话题谈完了，笑容再次荡漾在我的脸庞。我对小子说，接下来，我想跟你谈第二个问题，关于学习态度的问题。
我问他，爸爸给你说过多少次，衡水中学的学习精神是什么呢？小子答：刻苦到偏执，勤奋到忘我，专注到无与伦比。我说，对了，今天，我还要给你加一句：越努力，越幸运。
我说，一个人的奋斗，不是你看到幸运，再去锲而不舍地追求，那样往往是难以成功的。努力带来的幸运，是不知不觉降临的。所谓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是因为奋斗的人不知道机会在哪里，可是坚持下去，机会随时都会出现。
我说，这里我要谈一谈学习压力问题。经常有人讲，现在的学习压力大，孩子们貌似很苦。可是，我们把眼光放长远点，眼下的学习压力，其实会在你的成长中，不知不觉地转化为人生的福利。譬如，我现在可以帮着你改病句，就是得益于爸爸上高中的时候，改过很多病句。
我告诉儿子，这个世界上，只有那些走下坡路的孩子，才会快乐成长。你不想想，语数外理化生史地政，九科的知识，都装在脑子里，这都是非常繁重的劳动，不仅不轻松，还要逼迫着自己在最疲惫的时候继续坚持下去，这就是刻苦到偏执。
我提到自己的写作。爸爸得病后，已经坚持写作生命，将达1200篇了，有人会说，你觉得累了可以不写啊，可是爸爸一直在坚持。因为只有坚持下去，自己才会积累信心，把这种坚持当做一种习惯，收获精神世界的充实，同时，得到物质利益的回报。
我叮嘱小子，无论是眼前的学习，还是未来的生活，当你认准一个目标的时候，就要像爸爸这样来坚持。我知道你成绩不突出，可是，爸爸也不是优秀作家啊。我们立足于眼下自己的能力，刻苦到偏执，总比那种所谓的劳逸结合收获更大。
因此，无论现在成绩如何，未来成绩如何，无论是现在的十几岁，还是将来的二十岁、三十岁，刻苦到偏执，勤奋到忘我，专注到无与伦比，都是做成一件事、做好一件事的态度。不抛弃，不放弃，无论眼前多大的压力，都要坚持学下去。
没有几个人能取得令人瞩目的成就，但是，努力的价值是成为最好的自己，等你将来回忆自己青春时代的时候，内心觉得无怨无悔。
小子听着我絮絮叨叨的讲述，一直在点头。从孩子的目光里，我读出了认同、赞赏，甚至还有些许的钦佩。
（四）
接下来，我对胡小鸿说，刚才，爸爸讲了人生态度问题、学习生活态度问题，接下来，爸爸要认真讲一下，我对你眼下的成绩的态度——三个字，你知道是哪三个字吗？
小子略加思忖，说出来三个字：不满意。我点点头，猜对了，真的不满意。
我说，我知道，学校里、班级里，高手如林，同学们都是昔日的尖子生，论天资，论阅读，论做题，论刻苦，你都有差距。因为爸爸病了三年，前两年爸爸身体虚弱，没有陪着你学习，在关键的五六年级，没有为你的学业助力。
可是，你没有呈现出积极努力的态度啊。眼下的名次比初一进校的时候落后了10名，这说明，你在完成作业的态度上就有欠缺。你写作业可能不认真，浮皮潦草，没有彻底弄明白每道题做完后，该总结什么。
我说，当你遇到难题的时候，很可能就躲开了，不愿意做，或者一知半解，为写作业而写作业。今后，遇到不理解的，不要不好意思，必须去找老师去讲解。在写作业的态度上，必须全神贯注，不放过任何的难点。
我批评小子，其实，老师们已经反映，你上课不认真听讲了，有时候会分神，有时候会接话，这就是学习态度的不端正。如果在课堂上不专注，那么，在课下，你就要拿出成倍的时间去弥补。因此，爸爸必须批评你，一定要改正自己的毛病。
小子点点头，神情有些低沉。我在讲述自己30年来的历程时，眼泪数次溢出，我擦拭着自己的眼泪，小子专心致志地听我的讲述，无形中，他的眼泪也在眼睛里打转转。
我放缓了语气，对小子说，爸爸批评你，不是因为你没有进步，实际上，跟着马群跑，你也跑出了驴的速度，譬如，你的作文卷面不错，整篇没有改动，作文水平超过了爸爸的想象。虽然得分少一点，可能是老师阅卷判分标准比较严格。你的写作能力是有的。
成绩提高不上去，不要紧，“不是我军太无能，而是共军太狡猾”。今天我郑重地表达我的不满意，是希望你正视自己的学习态度，抓住边角缝的时间，努力提高名次。
我说，在家长群里，老师发过最后几个离开教室的学生照片，其中为什么没有你呢？很可能，你把学习当成一种任务，下课了，终于可以轻松了。要记住，要把学习当做一种本能，是我要学，而不是要我学。
我讲述了当年给哥哥胡小鹄送棉袄的经历。我说，哥哥当时就是全神贯注于学习，在宿舍里多一分钟都不呆，正是这种态度，哥哥才成为年级的尖子生。你现在就要向哥哥学习，挺下去，不知疲倦地奔跑，这才是真正的学习态度。
不知不觉，我与孩子的谈话，延续了半个小时。我们一边交流，一边喝粥。整个过程，胡小鸿很认真地听我的话，因为很多内容，尤其是我这三十年的身世，包括家里发生的变故，孩子还没有听我讲述过。
（五）
吃完早餐，已经九点多了。我和胡小鸿上楼，小子到书房学习，我背着挎包，拿着水杯，与小子告别：爸爸要去办公室写作了，我们都忙着自己的事儿，都要认真地努力，因为越努力——
小子接了下句：越幸运。我“嗯”了一声说，不信等着瞧，你这样努力下去，哪怕你被别人视为最笨的人，也早晚会收获属于自己的幸运。
昨天上午，我10点到单位，写自己的公号文章。因为是周末，没有同事陪我吃饭，干脆，我冲了一杯豆浆当作午餐。编辑好公众号文章，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其间，我没有离开办公室。今天，这篇文章写到此处，我已经坚持了4个多小时，其间，我到街上买了几个蛋糕，当做我的午餐。
昨天晚上，我结束游泳回到家，见到了胡小鸿。我再次招呼胡小鸿，问他，上午爸爸跟你谈了三个方面的问题，你还记得吗？小子快口快语地说，第一，只要不是生死问题，一切困难都不是问题；第二，越努力越幸运，刻苦到偏执，勤奋到忘我，专注到无与伦比；第三，爸爸对我的成绩不满意，叮嘱我必须努力，珍惜时间。
我点点头，安心地吃着碗里的方便面。我希望，我给胡小鸿的谈心，成为他成长中的一次助力，让他能够汲取这些年我耐得寂寞、战胜灾难的信念。
今天早上，吃完早餐后，我再次与胡小鸿告别，告诉他，爸爸依然要到办公室去写作，希望他能记住爸爸的嘱托，珍惜眼下的美好时光。
中午12点，胡小鸿乘坐大巴车，开始了返校的归途。与此同时，我也开始了这篇文章的写作，2点半，孩子会抵达学校，这篇文章也将成型。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将编辑、修改。
在刚刚过去的两个多小时里，我一直念叨着一句话：世间自有公道，付出就有回报；哪怕我们是笨鸟，也要竭力飞得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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