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⑥ 这年头谁都不是傻子，但谁都热衷装傻子
本文为银河系十八线网红、过期少女、盖世萝莉、战略性单身、资深神经病二小姐创作的长篇小说《你是我的十万星河》，房地产+言情。每周更新1万字。剧情梗概请戳：《宇宙辣么大！你居然还买不起你的100㎡？》
如果您不喜欢，没关系，周一~周四均为房地产话题，请您择日再来惠顾二小姐后花园。
第一颗星：北落师门
第二颗星：太白金星
沪上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知名建筑师宋浅衣作为美国SAM建筑设计事务所的代表，提着笔记本来Tosh做提报，标的物是Tosh即将竞标的水湾地块。
宋浅衣约摸35岁的年纪，全身黑白灰，职业干练；但是嘴唇单薄，一副精明刻薄的样子。虽然经过了精心修容，脸上仍是建筑师典型的黑眼圈和眼袋，青紫色从底子里泛出来，再厚再好的粉都遮不住。
时间尚早，会议室空无一人。关菲菲在会议大桌前斟茶倒水摆水果，调试投影仪。宋浅衣将手提盒打开，取出A3大小物品。里面是规划草案，一层一层的KT板垒起的模型，底图做了手绘，花绿一片，代表不同绿化和铺装。
煞是精巧可爱。
关菲菲看得羡慕，“我们以前做草案不是用卡纸就是用木头，费时又费力。现在社会进步得快——哎呀——”湿手拿苹果，说话间一滴水不小心滴在底图上，瞬间晕染开来。
关菲菲赶忙拿面巾纸吸，被宋浅衣一把推开。
宋浅衣懊恼，跺脚。“你懂容积率吗？你懂经济技术指标吗？你知道这模型是我昨晚通宵做出来的吗？这是水溶性彩铅，你这么一泼，我还怎么做提报？”
关菲菲自知理亏，赶紧低头收拾好桌面，不断道歉，刚巧撞上开门进来的郁桓。
宋浅衣见了郁桓，忍不住告状，“Colin你来得正好，笨手笨脚，连个桌子都擦不好，这样的茶水小妹，招来何用？是靠睡老板进来的吗？”
关菲菲不是省油的灯，若是她懒得与你计较，掸她老虎屁股都OK；若是真惹恼了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铁青一张脸，从宋浅衣摊开桌子上的一堆画图工具里取了一支，唰唰唰三笔把晕染开的部位修补好，一株柔弱的彩铅合欢树投影变成刚劲的马克笔风格，跃然纸面。
画好后，她把笔往宋浅衣面前一丢，一言不发走掉。
宋浅衣只好讪讪，“Colin，Tosh真是卧虎藏龙，连茶水小妹都会用马克笔。”
郁桓面带不悦之色，“宋工不必激动，小事小事。我们公司内部今年的竞聘上岗考核结束，Patricia以后不再是茶水小妹，是我郁桓的助理。Anyway，take it easy。高总他们马上就到，让我们开始进入提报议程吧。”
宋浅衣做陈述。
“上海市政府对黄浦江沿线的规划方向，分别是‘风貌保护、综合商业、滨江居住、世博综合’；我们水湾地块位于‘滨江居住’和“综合商业”两大功能板块内，水湾地块面积开阔，正对黄浦江的蜿蜒处，地理位置可谓得天独厚，首先恭喜郁总在任期间，能获得这样一个绝版地块的开发机会。
对这个不可多得的土地，我们的规划理念是，商用物业采取常规开发模式，降低开发风险；住宅物业剑走偏锋，帮助发展商大幅度提升项目利润，整个项目的总投资预计将达到200亿元以上。
商用物业方面，我们规划三栋写字楼，以联廊链接。其中，A楼计划打造成为未来的浦西第一高楼。在体量达到49.5万平方米的商用物业中，办公楼面积将占到62%；其次为商业餐饮和娱乐设施，占21%，其余部分规划为五星级酒店。
住宅物业方面，我刚才说过要剑走偏锋。上海是一个长江三角洲冲击平原，一直以来缺乏“坡地景观”的卖点。我们增加土方的开挖量，营建高尚住宅区较为青睐的坡地景观，在缓坡上镶嵌联排别墅，做到户户有江景入室，最大程度利用黄浦江景观资源，提升项目品质和口碑；二线区域规划高层住宅，最大程度争取项目利润。
因为自然优势比较明显，因此在建筑风格上我们建议采用轻盈简洁的纯现代风格，以白色方盒为强烈项目风格，形成一种禅宗的意境，做黄浦江畔的精致点缀。
下面，我以模型为基础，向各位领导展开详细阐述……”
郁桓心中感喟，“宋浅衣果真不愧年纪轻轻就荣升SAM建筑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规划理念别出心裁，的确到了高手过招的境界。”
宋浅衣提报完毕，高罗佩露出满意的笑容，示意郁桓继续，“Colin，SAM给这个项目做的规划设计方案还可以，在这个方案的基础上，你们对项目的功能形态和定位有什么设想？”
“根据SAM公司的规划方案，本项目写字楼将占到总开发量的50%以上，是未来的重中之重。项目主塔楼和各副塔楼都将定位在国际甲级写字楼的标准上，通过高标准的硬件和软件环境，以及大尺度的空间分隔和高使用率，来吸引和满足世界500强企业的入驻。
此外，由于开发体量较大，我们未来还必须吸引全市高端客户，包括金融业、保险业、银行业等企业总部的入驻。通过项目的整体开发，我们对租金的预判是10元／平米／天，尽量追平小陆家嘴区域，进一步缩小与南京西路商圈差距。
在商铺方面，餐饮娱乐的规模控制在4万平米以内，零售业的规模控制在6万平米以内，同时考虑放置2万平米左右的高档商业内街，以体验式消费和时尚性消费作为核心卖点，以改变水湾商圈目前整体档次较低的现状。我们目前已经在洽谈的招商对象有Lane Crawford、APPLE旗舰店，迪斯尼乐园体验及营销中心、SMG影视中心等，未来零售业业首层的租金可以超过40块，餐饮首层租金可达25块，商铺的整体平均租金我们会控制在10元／平米／天以上。
作为商务氛围营造的亮点，五星级酒店我们目前在洽谈的管理公司是洲际酒店集团，他们提出的要求是房间数不少于500间，总面积不低于5万平米，这些要求都在合理范围之内。相信标准五星级酒店的建成，不但将弥补水湾板块缺乏高星级酒店的弱点，而且也与我们的办公楼互动，提高区域的整体商务质量。根据浦西酒店目前的平均房价水平，并适当考虑竞争因素，我们未来的房价将在1500元／天左右。”
“那么，关于新设一个地铁站点的事情，Colin你和政府沟通地怎么样了？”
“正好要说到这事。”郁桓摊开一叠红头文件，“目前市政府基本同意我们的地下商场与未来的28号线站厅实现无缝敞开式连接，创造全新的地下商业购物体验。此外，一条非付费区通道也将与地下商场连接，引入上海地铁白金10号线的人流，这也是最近与政府公关谈判的成果。”
高罗佩相当满意，“Well done！”
会议开毕，门口握手，出门送客。
关菲菲知会，“Colin，SJ署疏工来电。”
“郁总，8亩地的全部图纸资料我均已收到，工程决算单无懈可击，非常感谢您配合我的工作。”
“份内之事。”
“但是我今天不为桩基或者土建而来。”
“疏工请明示。”
“这块地当初以股权转让的方式，交由Tosh开发建设？”
“对。”
“但是你们只占40%的股份，小股东如何获得主导开发权？”
“哦，是这样的。申钢置业是一家完全没有开发经验的公司，三级资质，而我们有专业的厂房设计开发团队，所以在物业开发上的确是我们占主导，这也是获得申钢置业许可的。”
“8亩小地还做过抵押？”
“对，很小一笔资金，不足挂齿。”
“我需要抵押债权书、贷款档案、担保人情况调查表等资料。”
“好，疏工需要，我们一定全力配合。我让Patricia尽快将资料送过来。”
疏离摘下眼镜，揉揉睛明穴。
这块不到8亩地，总标的不过区区几百万，财大气粗的申钢集团和Tosh用了无数花招和手段来操作，招投标、股权转让、抵押贷款、再股权转让，笔笔都是名正言顺无懈可击。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职业敏感性告诉自己。
可是暂时看不出破绽，就像一个人做事，偏偏要简单复杂化，简直匪夷所思，但绝对不犯法。
合法，但不合情理。
全套资料封装好，关菲菲亲自送往行政中心。为了避免上次穆部长的暴怒重演，封装之前关菲菲特意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无误。
行政中心巍峨屹立，在夕阳下金光闪耀，气场与南西版块，截然不同。
如果说恒隆这些甲级写字楼唯恐天下不知其气派的话，那么行政中心就是不怒自威，低调奢华。正门外的绿篱旁停一辆标志为四个圈圈的车，车牌前四位也是四个圈圈。车窗黑不透光，关菲菲闪身而过，看不到里面人物的表情。
这里的正门从来都不开，取而代之的是整齐划一的绿篱，她非常好奇——正门不为小人物而开，这个很好理解，小人物自然有旁门左道供其出入；但是正门居然种上了绿篱！！！那么国家导领人视察呢？把这些小树苗连根拔起吗？
关菲菲正腹诽万千之际，黑色自动推拉门在她面前自动开启。她心中好奇，依道理说，应该是她致电疏工，疏工致电警卫，她才能经过重重关卡进入禁区。如今怎么就轻而易举了呢？
她不假思索，迈步进去，后面鸣笛大作，前面警卫执高压电警棍，对她嚷：“让道！退出去！”
她扭过头，原来推拉门是为了刚才那辆四个圈圈的车开启，而她这蠢姑娘，挡了人家四个圈圈的路。
一、二、三、四，个位数，不知是什么级别的领导。
原来紧闭的车窗想来在刚才开启过，此际正缓缓合拢，她只来得及瞅一眼里面神仙的后脑勺加一只耳朵。
很好，耳廓的软骨上打了一个耳钉，闪着寒光。
她认识一个神经病，耳朵烂了三个月才如愿以偿烂出一个洞给他挂耳钉，看来这种神经病比比皆是。
手机振铃，是疏离的电话。
“关小姐，我看到你了。待在那儿别动，注意安全。”
“见疏工一面的排场太大了，我好怕怕哦。这里有隐形高压线？”
“高压线倒是没有，但是有207个摄像头在观察你脸上的毛孔。”
关菲菲将资料交给疏离，他点头致谢，并多问了一句：“资料看得怎么样了？”
“随时接受BOSS的检阅。”
疏离赞许，“那好，我做东，晚上请你食饭。你喜欢什么菜系？”
“报告BOSS，我是宁波人。”
疏离手头工作一滞。
“报告BOSS大人，杭州鹅黄柳绿，而宁波只得一种颜色，蔚蓝色。欢迎到阿拉宁波做客。”
“好啊，那BOSS请你吃小海鲜。彩虹坊、丰收日还是汉通？由你选。”
关菲菲一愣，“BOSS对宁波菜这么熟？”
疏离合上公文夹，起身下班，“关小姐工作这么勤勉，做老板的自然要开车带你吃遍上海滩的宁波大排挡。”
他打一辆Taxi，带她直奔丰收日，路上经过闸北棚户区，小小矮矮的建筑物上挂大大赤红的标语牌，上写着“拆！”
“棚户表面光工程做得真不错，”关菲菲伸出指头指指点点，“旧房子翻修了都很好，青灰色的石材外墙，暗红色的屋顶，雪白的门框和窗棂，一切都很精致，很灵。但是转过身的背面呢？墙面斑驳脱落，牛皮癣小广告一路贴到六楼的台阶上，污水遍地横流，蚊蝇肆虐。”她狡黠一笑，“就像我，卖相光鲜靓丽，内心深处到处都是浮尘苔藓霉菌小广告！”
司机师傅戴雪白手套，听了这话特意回头看一眼美女。
“也许每个人都一样。”疏离坐在副驾驶座，若有所思。
丰收日，名字听起来很北大荒，其实十足宁波菜，装潢以金灿灿黄澄澄为主。电梯来，疏离压着门，平摊手掌示意她先进，绅士翩翩，关菲菲点头致谢，非常习惯这样被对待。
“其实我祖籍宁波。”饭桌上，疏离回答她的心中疑问。“上海是座移民城市，上溯祖宗几代，还能有几个是纯种的？我虽然出生在上海，但是祖籍宁波。”
“原来咱们是老乡。值得喝一杯！”关菲菲兴致勃勃，“宁波帮在上海的开埠史上，也算举足轻重。邵逸夫医院、包玉刚游泳池，遍地开花。为我们两个优秀的宁波儿女干杯~~”
“其实——我也不算正宗宁波人。”疏离舀了一勺黄泥螺，慢慢品。“你不觉得我的姓很奇怪？”
关菲菲吃海瓜子的功力十足。满满一个调羹送到嘴里，然后一个一个壳子吐出来，好像变魔术，“你是我这辈子唯一见到的，姓疏的人。”她点点头，“大概是我孤陋寡闻。”
“不是你孤陋寡闻，这不是汉家的姓，我不是汉族人。”
关菲菲停下了一鼓一鼓吃海瓜子的进程，愣眼看着他。“原来BOSS您还是少数民族呢？”
“我是畲族人，浙江景宁畲族自治区，听说过吗？”
关菲菲摇摇头，表示遗憾。
“因为山里太穷，我太爷爷那辈就到宁波去闯世界，我出生的时候，整个家族已经在上海落地生根了。”
疏离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同她讲这些隐私，他只感觉与她在一起，他很放松，也没有以前那么阴郁。
关菲菲捂着嘴，咯咯笑了。“BOSS，我发现咱俩还真挺有缘！”
“怎么说？”
“您觉得我长得像宁波人？”
疏离诚实地摇头，“完全不像，哪有这么漂亮的宁波姑娘？”
“1973年的时候，我父母上山下乡，去了，我在新疆叶城出生。”
疏离恍然大悟，“难怪你长得像混血儿……”细细思索又觉不对，“光一个水土就能把你养成中亚人种的模样吗？”
关菲菲神秘地眨巴眼睛，扑闪扑闪的。“这就是我的个人隐私了。”
她将面前的海瓜子空盘子一推，“来来，敬爱的BOSS大人，我向您推荐这里新推出的一道菜。”她敲着桌面唱起歌来。“哇呀哇，哇呀哇，土笋冻，最最好吃最最杠！邀请我的BOSS大人尝一尝。”
桌面上的食品晶莹有弹性，有点像疏离最喜欢吃的水晶肴肉，只不过它是黑色的。
疏离夹一筷子放入嘴里。“是笋做的吗？很鲜。”
“啊哈——”关菲菲狡诈地笑了，“土笋不是笋哦，它是滩涂上的软体动物，长得像——黑色的蛔虫！”
疏离把口里食物忍不住吐出来，白她一眼，“至少你可以形容为：蚯蚓。”
关菲菲夹一筷子开心地吃，“土笋的胶原蛋白很丰富，煮完冷冻后就是土笋冻，鲜嫩有咬劲， 酸、辣、滑、冻。人间极品，哇，阮只想做土笋冻！”
“给你吃吧，我不想吃了。”
“对了BOSS大人，最近和Elizabeth谈恋爱可以多吃点，啊哈——”
“理由？”
“放心，不是壮阳。”她又满足地咬了一大口，“是——降火，年轻人，悠着点儿！”
关菲菲每周汇报一次工作，关于装修，关于凤凰。地点的选择也很随意，星巴克咖啡，各类宁波或者厦门海鲜店。
疏离发现和她吃过四顿饭后，自己的体重顺利突破了135大关。
这一次，他们选的是汉通，铁板蛏子，腐皮黄鱼鲞，富贵虾，椒盐龙头烤，红膏蟹，蛤蜊万年青羹。
“向BOSS汇报。我用了三周的时间和杜宪容磨合，在她的指导下获益良多；本周的工作展开基本比较顺利，最大的变动是申钢和澳大利亚最大的铁矿石供应商谈判破裂，这对我们是很好的进入机会；”
“你看见什么机会？”
“既然原材料的上涨趋势不可遏制，那么寻找更多的废旧钢材回炉成为目前迫在眉睫的事情。我们一定会有更多的机会。”
“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除了樊锐一家供应商外，我们还可以拓展更多的供应商。”
“这个我想过，不过最近实在无暇顾及开拓业务。”
“无需BOSS开拓，我这里刚巧有个渠道。”
“哦——？”
“我只需要确认BOSS大人您的态度，是想发展壮大凤凰，还是得过且过？”
“自然是前者。”
“那好，如果有进一步消息我会向您汇报。”
“你赚钱倒是精明。”
“郁总交代，把疏工伺候好了，大大有奖金；BOSS交代，把凤凰打理好了，大大有股权和分红。菲菲哪能不重任所托，倾力以赴呢？”
喝了一点黄酒，关菲菲桃花粉腮，芙蓉满面，当真是人间绝色！还是个八面玲珑左右逢源老少通吃的绝色，疏离心中为她惋惜，情不自禁说出内心真实想法。
“关小姐有相貌，有想法，有手段，凭自己的能力也能在上海滩闯天下，何必去伺候老男人？”
关菲菲从坤包里取出一把王星记小折扇，给酒酣面热的自己带来一丝微凉。“疏公子您是不懂的。我不会饿死，也不缺钱，我只是缺很多很多钱——可以逛恒隆买LV，穿礼服开party坐游艇。”
哦，原来这个女人的野心很大。话不投机半句多。疏离淡淡岔开话题，“听说你们Tosh拍到水湾版块最大的一块地了？”
“是啊，竞买限制条件这么苛刻，能不被我们拍到吗？现在城里闹得沸沸扬扬，都说申浦区和我们Tosh搞猫腻。”
“哪些条件？”
“政府要求竞买人所开发建设的甲级综合商办项目不小于200万平方米，拥有超高层建筑建设业绩；有大型轨道枢纽上盖不少于100万平方米商办综合项目建设和管理的业绩；获得过世界级专业绿色建筑机构颁发的认证等，这些门槛基本上把国内开发商统统挡在门槛外了。”
“那天晚上不是还有太古系、新加坡系的吗？他们估计符合上述条件。”
“对呀，所以政府继续设定门槛。”她把桌子敲得啪啪响，“他们要求境外购买者出具3亿美元以上的银行存款证明还不够，还要建立一个2亿元的人民币竞买保证金账户，这个消息事出突然，像此次Tosh最大的竞争对手太古地产，他们从未在大陆有过开发物业的经验，你让他们在几天的时间内把可以注资2亿元的人民币账户开设好，可能吗？所以这块地，注定是为我们Tosh量身打造的。
土地挂牌那天，郁桓是下午四点才到的现场，所以土地就从下午四点开始挂牌，挂到四点半，招投标过程就算全部结束了，水湾版块的六块地，最大最方正的一块被我们摘走，其余零零碎碎的五块边角料全部被大型国企申钢集团摘走，现在房地产市场风雨飘摇，国家对信贷资金卡得也紧，一次性推出这么大的地块，也就超级航母才吞得下，依我说，申钢和Tosh都捡了个皮夹子，大便宜，这要是放在去年同期，起拍价都得涨个五成不可。”关菲菲义愤填膺，痛心疾首。
虽然早已知道水湾地块最终的归属，但是这些细节，疏离还是第一次听说。竞买门槛赤裸裸到这地步，郁东敏这步棋，下的胆子够大！疏离想起父亲大人在阳光的阴影下与他说，“近之，有时候暗流汹涌，不宜正面交锋。随水势而动，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Elizabeth的心情非常好，脸上容光焕发。这是陷入恋爱中女人的典型症状。
虽然关菲菲曾经嘲笑她，一定要小心“恋”——上半部是“变态”的“变”，下半部是“变态”的“态”，组成了“恋爱”的“恋”。
可是这吓退不了她。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怀疑自己生活在幻梦中。
关菲菲曾经说过，除非要用热咖啡直接把他泼残废，否则这辈子都和他门不当户不对。可是现在，斯文妥帖的疏离就在他眼前，成了她名正言顺的男友。
若是没有疏离，她一个上海滩芸芸众生小白领，是没这机会和福分来这种地方消费的。古典花纹的天花图案与深棕色的木质家具相得益彰；黑白剔透的意式吊灯和大理石地面纹路彼此呼应，过去和未来之间往返穿梭，融会贯通。
镜中的女人，着一袭Tsumori Chisato花花连衣裙，脚上是小蜜蜂鞋，Elizabeth不得不承认，疏离对她个人气质的提炼和解读，比自己还要厉害。
成功装嫩，是每个女人最大的梦想！
“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圣诞节，礼物还喜欢吗？”
疏离坐在乳白色手工牛皮沙发里，看着从自己手里脱胎换骨的唐蜜蜜，似是满意，“你的心智还很不成熟，穿一件星星月亮的连衣裙很符合你的气质。”
“喜欢，很喜欢。”唐蜜蜜只恨自己词藻不够华丽，不足以表明心迹。
“平安夜晚上，你想要什么节目？可以告诉我吗？”
“对啦，我邀请你看演出。”唐蜜蜜心花怒放，差点忘记正事。“你知道外企的Christmas holidays是一年中最大的假期，我们公司今年的福利是谭元元的芭蕾演出票子，你陪我去看好不好？”
“谭元元是城中名人，她的演出向来一票难求。这次演的是《吉赛尔》吗？”疏离接过票子，笑道，“A区VIP，1280大洋一张，现如今金融危机人人自危，你一个小姑娘家若是一个人擎着这票子去看戏，旁边空一个位子，我心里会有浪费的罪恶感的。”
唐蜜蜜惊喜异常，抱着疏离的手就荡起来，“你答应了哦~~”
平安夜，各路牛鬼蛇神出动，好戏揭幕。
桑陌陌和高罗佩盛装出席，桑陌陌仿佛得了颈椎病般不痛快，左转转，右转转，前看看，后看看。
高罗佩莫名，“你在看什么？”
“Darling，平日里我没有机会去你公司，现在我要侦查一下你手下女员工的质量和水平，有没有对我构成威胁。”
“那有发现吗？”
“假想敌暂时尚未出现。哦——疏离！”桑陌陌站起来，“Excuse me， please，我去那边拜访一下老朋友。”
桑陌陌携一款香氛驾到。
“Darling，没想到又见面了。也来看演出？”
疏离点头，微笑，“好久不见，陌陌。”
“怎么会坐在Tosh的员工席？”
“因为正在与您家老高的手下员工谈恋爱。这位是唐小姐。”
桑陌陌居高临下俯瞰唐蜜蜜，“唐小姐在Tosh是什么岗位？”
唐蜜蜜远远看着终极BOSS高罗佩，知道这是老板娘，得罪不起，怯怯地说，“我是Receptionist。您好，桑小姐。”
桑陌陌掩住口，作惊讶状，“Receptionist~oh，no。Darling，你怎么找了一个Receptionist？”
疏离不卑不亢，见招拆招。“这说明贵公司员工素质之高，令疏离也心下折服。”
桑陌陌重新打量唐蜜蜜，丢出结论，“小姑娘挺清纯的。Excuse me，我去盥洗室。”
看来江湖传说疏离在广州的私生活一塌糊涂不是作假，回了上海，连公司小前台都不放过，真是饥不择食。
盥洗室有大镜，金色边框，熠熠生辉。桑陌陌对镜扑粉，看见眼角微微的褶皱，再想起刚才女孩青春粉嫩的装扮，不禁微微叹气。
每个男人都很专一，他们专一地只爱20岁的女孩。
旁边一个女子，刚刚补妆完毕正待离开。穿一件修身剪裁的Leonard白色羊绒外套，里面却隐隐透出闷骚的热带花卉图案。这款衣服当初桑陌陌很是心动，不过终究觉得内里的图案过于风骚而放弃。所以她抬头，打量究竟是何神圣，敢穿这般衣裳。
今天是什么日子，故人一个一个来访。“谷离非？”
桑陌陌不是不诧异的。
如果说遇见疏离还只是意外的话，那么遇见谷离非绝对是匪夷所思了。这丫头当年远走新加坡后，便如黄鹤杳无音信。
白衣女子听到这个名字，定了定身影，转过来，语气中有不肯定的因素。“桑陌陌？”
“是的呀！”桑陌陌有点激动，“好久不见。”
白衣女子淡淡地笑，“的确好久不见了。怎么认出我的？”
“当年你入了校，我这德济校花的名号就拱手让给了你，打死我都不会忘记。”
“让师姐见笑了。”
“怎么？回上海发展了？不是听说你毕业后去新加坡读研了？”
“恩，新加坡的学制短，只要1年，女人的青春短，就算镀金也要讲究短平快。”
“你回上海后，见过郁桓吗？”
“没有。”
“不想再续前缘？”
“我想没有这个必要。”
“郁桓今天也可能来看演出，他在我丈夫的公司任职，A区vip是我们公司订购的团票。不过现在还没开场，我过来的时候还没看到郁桓。”
“不必了，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回上海，也不是为他。今天见到师姐，我很高兴。希望不必和他提起见到我的事。我们都想遗忘曾经不愉快的记忆，何不早死早超生？”
谷离非点头，离开。桑陌陌只能叹气。
当年，郁桓和谷离非，德济大学人人艳羡的一对，从中国，到德国，爱情从遥远的国度传回来。
如今，不过4年，物是人非。
桑陌陌从盥洗室回来，扫一眼郁桓的票位，坐了一对陌生的情侣——想来是他把票子转赠友人了。
《吉赛尔》的故事很忧伤。
唐蜜蜜现在也很忧伤。
因为美丽的平安夜，黝黑的甬道，翠绿的林子，青紫色的星盏，一切都好看地令人迷醉，她闭上眼睛，只等疏离落在她额头的一吻。
但是她钟爱的男人，全神贯注的是，旁边黑暗中影影绰绰的一对情侣。
那个女人身姿窈窕，将一个闪闪亮的坤包，甩出漂亮的弧线砸在男人身上。“郁大少，你越装模作样板着一张脸，就越说明你旧情难忘！” 声音响亮又放肆。
“好像关菲菲的声音？”唐蜜蜜惊诧，却看见疏离对她做了一个“嘘——”的表情。她只好紧张地伏在疏离胸口，偷偷打量不远处被茂盛植物隔得看不清的人影。
“郁大少，我道歉，我郑重地向你道歉。重新开始，难道不好吗？”
“当年的伤口早就结痂了，当年的事我也不记得了，你回来，又想把它撕开吗？”
“郁桓，你已经不爱我了吗？”
郁桓凝视她的眼睛，清楚重复，“谷离非，是，我已经不爱你了。”
“即使我依然爱你，你也不在乎？”
郁桓自嘲，“我知道你从未爱过我，谷离非，只有我爱过你，从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在爱你。你是我郁桓少年时代，豁出命喜欢的人，这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一次！对不起，我不会再自虐了，你找个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人陪你过日子吧。”
郁桓快步走了，留下谷离非一个人癫狂的身影，她把坤包往岩石上砸，很黄很暴力，身躯缩成一团，蹲下来哭泣。
唐蜜蜜挣扎着要跑上去确认这个女人是不是关菲菲，疏离紧紧攥住她的手，小声在她耳边说，“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们瓦上霜。”
“那我们现在就看着她哭？”
“先等两分钟，等她情绪平复了再看情况。”
过不多久，一辆银色的沃而沃在路旁停下，中年男子姿态矫健地跑进树林，说，“非非，上车。”
黑色的身影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非非，听话，上车！”男人叹气，蹲下身子一个公主抱，强行把她抱上车。她挣扎，不让。男人的语气中有薄怒。“非非，你太任性了。你只是不甘心，不肯认输。非要让风把最后一片叶子都吹走，才肯认输吗？”
中年男子不由分说，把谷离非抱上车。
他说，“非非，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
唐蜜蜜被眼前跌宕起伏的剧情震撼地樱桃小口变成了血盆大口，“这是关菲菲吗？这是我每天在一起接电话的关菲菲吗？”
盼望已久的吻，此刻不合时宜地在她额际落下，疏离拢起她冰冷的双手，放在嘴畔呵气，温柔道：“蜜蜜你乖点，不要惹事。我喜欢软软的，糯糯的，乖乖的，与世无争的你，不要搅合到烂事里去，知道吗？”
他的眼睛亮晶晶，仿佛天上的星子都落尽了他的眼睛里，好看得令人发狂。唐蜜蜜吃了迷幻药一样点点头，“我就当今天晚上的事情，什么也没发生。”
这年头谁都不是傻子，但谁都热衷装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