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埔系列之十二】郭一予:六一居士 霉运透顶
湖南浏阳人郭一予(1904—1982),1923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24年5月入黄埔军校第一期第三队学习。关于他的黄埔经历,有资料这样记载:
1924年春何叔衡受黄埔军校筹备委员会的委托,回湘办理该校第一期学生在湖南招考的事宜。他秘密通知所属青年党团员和进步青年到长沙清水塘分批考试。郭一予于3月去报考,写了一篇题目是《试述报考黄埔军校的志愿》的文章,称“要革命、要救中国、要打倒军阀、要打倒帝国主义”“军阀、帝国主义等敌人都有洋枪大炮、飞机兵舰,自己赤手空拳无济于事,要学军事,学战术,用武力来完成自己的意志”。后参加在上海的复试,同年4月初到广州,参加全国的总复试,5月入黄埔军校第一期第三队学习。1924年12月毕业,被选派到大元帅府航空学校工作,后任黄埔军校入伍生总队排、连长,参加第一、二次东征和北伐战争。这些经历,郭一予在《关于黄埔军校的片断回忆》《毛泽东负责上海地区黄埔一期考生复试》有过回忆。
大革命失败后郭一予脱党,在国民革命军中担任军职。抗日战争期间,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重庆行营政训处处长等职,授陆军少将军衔。抗战结束后,任重庆卫戍总司令部政治部主任、徐州“剿总”办公厅中将主任,直至在淮海战役期间被俘虏。
他是黄埔一期,本来总该有很好的前程,却没想到混得很差,一直走在了倒霉的路上,也因为如此,郭一予自嘲起了个“六一居士”的绰号。
第一个“一”,黄埔军校第一期的学生。后来,黄埔军校举办了个“高干班”,郭一予成为第一期学员,也没能让他的事业有什么发展,这是第二个“一”。接着,听说中央要成立训练团于是成了第一期学员,是第三个“一”,这个中央训练团也没能帮他飞黄腾达。之后训练团开办了高级干部训练班,他又去了,还是第一期,就是第四个“一”。郭一予又先后考入了庐山训练团第一期、陆军大学将官班第一期,却一直都升不上去,让他郁闷到不行。六个“一”加持,到头来却还是郁郁不得志,真是讽刺。
他时运不济的表现,还表现在他的两次投诚失败,最后成了战俘。
1948年杜聿明在陈官庄被华东野战军包围以后,12月6日召集各兵团司令开会,决定放弃各机关和后勤人员,集中部队轻装突围。时任徐州剿总办公室中将主任的郭一予得知自己是被放弃人员之列,决定投诚,于是找来徐州各机关团体负责人商议,组成“非战斗人员还乡团”去投降,并约定不带武器,避免发生误会。谁知大家出发没多久,十六兵团司令官孙元良不等其他部队,擅自提早突围,和解放军发生激战。“还乡团”被夹在中间根本无法前进,只能悻悻而回。
第一次投诚失败,到12月8日拂晓郭一予再次组织剿总司令部文职人员约一千人试图跑过去投诚。谁知这些文职人员战场经验不足,居然走错了路,跑到了74军阵地上,于是被赶了回去。郭一予作为组织者,还被扣押了几个小时。
两次投诚失败,让郭一予明白想跑过去也没那么容易,只能老老实实在包围圈里待着,最后当了俘虏,也算是倒霉至极。
然后,在国军被重重包围的时候,已经45岁的郭一予还做了一件让人大跌眼镜的事,竟然娶了个才18岁的本地姑娘做姨太太(有说15岁的)。但是还没等郭一予度完蜜月,就成了俘虏,从此跟新娘失散,天各一方。据跟他一起被关押的军统少将沈醉回忆说,郭一予在战犯管理所里,仍然对这个新娘念念不忘,经常在梦里叫她的名字。沈醉曾取笑他说,人家可能早就嫁人了。但郭一予说:“我跟她约定好了,她一定会等着我的。”
他倒霉至极的表现,还体现在他特赦这一件事上。1959年,鉴于某些战犯在狱中表现良好、自我思想有巨大改善的情况,政府开始特赦第一批战犯。一直到1975年,进行第七次特赦,也是特赦最后一批战犯,郭一予和中将黄维竟然成了最后两个被特赦的国民党高级将领。
特赦后的郭一予先后担任文史专员、湖南省政协委员、省参事室参事,晚年写写回忆录,追悔过去,一直到1982年5月去世。也不知道有没有去找过他已分离了二三十年的新娘。
郭一予家族的家谱叫《湘潭泉田郭氏七修家乘》,二十卷十册,民国二十四年太原堂铅印本。
他们的家谱虽为铅印本,但印制相当精美,首册内有铜版照片三幅,别为“泉田郭氏七修家乘任事同人摄影”“驻省校刊同人摄影”“泉田大宗祠摄影”。卷十七亦有“泉田人形邱墓摄影”一幅。卷十八有人物摄影四页十二人。在每节之首,有各色纸张印制,颇有新意。卷二十是“龙山草堂遗集”,收录“寿谖慵叟著”《春雨韭香轩诗集》二卷、《蒙泉讲社丛谈》四卷(分别为谈艺、谈故、谈异、谈鬼),两种著作,有六万余字,是外界难得一见的乡邦文献。
从卷二“荣显表”可知,这个家族人物不少,提督、总兵、参将、游击、都司、守备、知县、教谕等比比皆是,大学毕业者亦有多人,如郭家彀留学东瀛、郭声谐毕业武汉、郭益书留学法国等。
当然,最为家族荣光的,还是郭一予,其世系载:“益儒、一予、墨林,由蒙泉两等转金江高等长郡中学,入省立第一师范晋东南大学,取入黄埔军官学校毕业,学习航空,任航空队长,调守虎门海关兼福安军舰,办理广东税务部,随充总党部代表兼国民革命军第一集团第一军第二十二师九团团部参谋长,升司令部参谋总长,调淮北盐务缉私水陆警第二大队队长,河南十县菸酒公卖局总局长兼郑州冬防保安处长,现任陆军四十七师政治训练处处长兼总部党政第二大队队长,陆军少将。”
不过,他后来官至中将,后来霉运透顶,都是后话了。但不管怎样,郭一予在抗日战争中有过不俗的战功,作为一名有骨气的中国军人,还是应该值得后世尊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