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账7月29日|日常

天稍凉,睡得好。竟然睡了七个多小时。罕见。岁月静好,以后多睡。
昨夜乱梦,夜游大槐国。梦中被忽悠到江浙交汇处,似是故乡也算异乡,风物似故乡旧时,也有故乡熟人在。在河沟里见到鲤鱼和猫在涧石上相斗,还拍了下来。抬头忽见诸多熟人,老沉老朱伟志于杰江涛海峰还有不熟悉的朋友,意外,他们也游玩到此。
去往民宿戏台看戏路上,忽然见湖州老费兄,手拿一只小甲鱼递给市场上卖甲鱼的,我大喜,一声高喊,老费也意外我怎么悄没声来此了,他要拉我去湖州,我说我还有事晚一天去叨扰,老费先行告辞。
晚上在民宿戏台看演孔尚任桃花扇,听那一声声歌喉婉转,无限悲凉: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大悲。
忽然有人推我,惊醒:“朱学东,睡过头了,都8点了。”原来是太座。
早上起得虽晚,还是陪太座去走路了。速度自然不能跟我独自走路时比。但陪太座走路,已然岁月静,不能再奢求其他。跬而不休,跛鳖千里。
整理公号流水账。
一个微博网友私信了我一个问题:“朱老师,无意冒犯,只是我一个困惑,请问一下‘岁月静好’和知识分子的责任是否冲突呢?”
我个人习惯,一般对于所有私信认真发问的朋友,总是尽我所能回应。最近微博无非发发美食美酒音乐写写字走走路之类,顺带说岁月静好。所以网友疑惑,遂有岁月静好与知识分子责任之问。想来网友年轻,遂作如是答。不过当时私信回答中有些错别字,此处改过:
“不冒犯。有尊严地活着,是人的生活。岁月静好,并不存在,无非调侃而已。至于知识分子的责任,自由选择生活方式也是知识分子的权利,所以有恶心的知识分子,所谓书读狗肚里了。
像我这样自承怯懦的人,没有远大理想,只有作为一个普通而正常的人,作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一个儿子,一个朋友,一个有同情悲悯之心的人,尽到人世间公认的也能尽的责任,也努力守护自己天赋法赋的这种权利,体面而有尊严的生活,这是真正的责任,真正的匹夫之责。尽到了,也是洛伦兹的小蝴蝶。
我胆小,肩膀窄,担不起其他的责任。其他的,自有肉食者谋之。不要强行给别人赋予责任,包括知识分子,都是人,都有人性弱点。除了公务人员,那有法律赋予责任。”
稍后一些时间,该网友这样私信回我:
”一直喜欢读您的微博和其他文字。没想到您这么认真、真诚的回复我。关于知识分子的话题,我很感兴趣,最近打算读《知识分子的背叛》《知识分子与社会》还有《在经验与超验之间》。希望有机会再请教您。”
我一直认为分享是一种美德。我想过去我在职场受年轻同事喜欢的重要原因,应该包括我愿意分享自己所得和资源,不藏私。
姑娘和同学出去玩了。太座告知收到了来自泸州的晚熟荔枝顶级带绿。夏夜配冰镇1573最好。谢谢泸州老窖。
独自在家,忙了一上午,来不及做饭了,幸好前两天买了速冻水饺,派上用场了。岁月静好,有水饺。
中午转了建光写的《麓湖记事07|成都:体面告别,毕竟山水终相逢》,这是我转的第一篇与成都美领馆被撤相关的文章。最近如惊弓之鸟,涉时政的尽量保持距离,读而不言。但这篇,在我这儿,显然限流了。
后知后觉,到这个时候才留心到朋友圈和微博有一个热闹的话题,帝京七月飞雪…...气象专家解释说这叫软雹。但是,对于普通人而言,雪花和软雹的区别并不重要。自汉儒董仲舒提出天人感应说之后,“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君绝”,以及元杂剧《窦娥冤》里血飞白练六月飞雪三年亢旱的说辞所表征的意义,即使在科学昌明的今天,也仍是全民共识。
哎呦妈呀,班门弄斧,东施效颦。哈哈。
有人指责我双标,为什么不点评川普胖跑的言论。对不起,我是中国人,我以只认得汉字只听得懂普通话而自豪,以听得懂川普胖跑的话为羞耻。嗯,虽然不是中文系毕业,班门弄斧东施效颦这几个成语,我可太熟悉了。
一想就想笑。忍俊不禁。
中午眯了20分钟。
钢笔抄了刘文飞译巴尔蒙特的诗,《生活的遗教》:
“我问自由的风儿,
该做些什么,方有青春少年。
戏耍的风儿回答:
‘轻盈地飘飞呀,如风,似烟!’
我问有力的大海,
什么是生活伟大的遗教。
咆哮的大海回答:
‘像我这样,永远大声地咆哮!’
我问崇高的太阳,
怎样能比霞光更亮。
太阳没有回答,
可我的心却听到:‘燃烧!’”
接着写小楷日课。比前两天稍好。坚持,则有万水千山。
接着小楷录了黄仲则《山楼夜起》:
“松根缘萝牢结屋,屋外萧萧响深竹。
竹梢千叠万叠山,一一风声起空谷。
金沙老僧何处寻,曷不邀至谈夜深。
夜深独抱岚气宿,有梦那得离孤衾。”
小楷录了诗经之《鸱鸮》,《伐柯》。
最近收到的图书,《那些特别善于表达自己观点的女人们》,《第三人》。谢谢索恩·社科文献出版社,谢谢读客。书是这个时代最奢侈的礼物。
理好了“精神移民”的提纲,才发现“向内在的流亡”竟然没有写过。晚上要出门打秋风,怕写不完一篇了,得,看书吧,留待明天,写了告别七月。
读书。约阿希姆·冯·里宾特洛甫,第三帝国后来的外交部长。最初他的名字里并没有代表贵族的“冯”字前缀,他绞尽脑汁将养父吗的“冯”放了进去,因此在1930年代任伦敦大使时,得了“冯·里宾爱摆谱”的绰号。里宾特洛甫外交风格鲁莽,强硬,霸道,很对希特勒胃口,但外交界看不起,于是英国人又给他起了个绰号,冯·里宾特粗鲁。因此他对英国上流社会充满恨意。戈林说,他(里宾特洛甫)对英国有一种盲目的恨。嗯。
行将出门,发现一条很久没穿的旧短裤口袋里,有几张大钞,是洗衣服忘掏的幸存物,但在今天,让我觉得发财了,一下子腰杆子觉得硬了许多。我也是有钱人了。岁月静好,无非有意外之得。
出门,地铁上继续读书。下班高峰期,人流显然多了许多。金台路和金台夕照不是同一个站,我在金台夕照下了地铁才反应过来。相当然显然是不对的。
晚上秦总请喝酒,一大群新朋故友,拿了各种各样的酒,不愧是做酒的,酱香浓香。忽然坐上了一桌按中国人习惯年龄最大的位置,我有点惶惑,更有恐惧。这是老了的标志啊。我还清晰记得别人喊我小朱的各种场景。
现在,就是老朱了。被时代抛弃的撸sir,就只能这样靠论资排辈了吃老本了,但还得有老本可吃。那个莎彼诺维奇乔三变文革看到该多欣慰啊。
晚上原本说不超过半斤,不过浓香酱香各种品下来,超过了6两。酒质量还不错。晚上谢绝了他们帮叫车,坐地铁回家,地铁上还能清醒读书。
到家,洗完澡,品尝泸州老窖寄来的荔枝,据说这就是当年送到长安供杨贵妃的荔枝,“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确实非常好。
午夜,继续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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