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诗苑•有约】王保林‖刈麦人生（散文）
我是于九十年代末真正对收割麦子有些浅薄的感触的。
也许首先是那一幅幅美丽的乡村画卷吸引了我。画面中的那些人，如此钟情于麦子，汗流浃背地劳碌着，脸上却都洋溢着笑容，像花儿吐露着芬芳，像抱着婴孩般喜悦，美得自然、舒心！然后，我又真切地认识到，麦子的萌发、成熟、收割等过程，充满了百姓对自我生活的研读、探究与渴望，也描绘着人生的圆满。
可是近些年，大抵是画面的主角由人变成了机器，每到金黄的季节，麦子收割时，同样的热火朝天，却没有当年的味道了。是少了些零碎的东西？还是一把镰刀？说起那镰刀，如今早已被时间锈坏了吧。机器在田间欢快地跳跃着，收割着停留在美好记忆里的一片片心田……像一场躁动不安的戏剧表演，匆匆地开始，匆匆地结束，没有青衣的婉转念白，不必解读那时间的沉静，那深厚的底蕴。
也许时光忘记了给刈麦的画面着色，只是着色了老一辈人的回忆与想象。老一辈的人啊，则是静静地立在那里，像看着长大的孩子般淡然。我们也大抵再也不需要戴着草帽、拿着镰刀、弓着腰；不需要扛着一捆捆麦子往土坡上走；不需要一手推着架子车，一手擦着汗；不需要拿着老式的茶瓶往瓷碗里倒水；不需要在田间用拳头砸开一个西瓜；不需要……
所以，如今，我也常听到有人说：我有数载没有见过那满天的星辰了，也许有月亮就够了吧。是的，我想这麦子也不知该渴望怀抱还是被淡然地观望着。
今年的麦忙时节又将接近尾声，我回家路过二叔家门前，听到他对儿子说：“这次收割完，家里几片零星的地就不再耕种了，也落不几个钱。这地，你们年轻人不会种的，我看好些都交给包田的了，咱也一样……”这时，我看到门前墙边的老石滚静静地躺在那里，沾满了厚厚的尘土，不再是当年在麦场里转着圈打滚的孩子模样。
而后，我的内心不禁萌生些许的慌乱。这麦子不知收割了多少茬，芳华不知零落了几番，绘画的人也不知离开了几拨，却不知如今这麦子的人生是否真的圆满？老人看着孩子背井而离乡，默默地挥了挥手，拥抱自己难掩的失落，无奈地低头离开。孩子则看着老人守护着家园，笑着奔向自己远方的远大梦想，也挥了挥手……
我不晓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接近过麦田，也不知多少次在噩梦中惊醒，大汗淋漓！梦见故乡在梦境中漂泊，刈麦的人生更是在漂泊中颠沛流离；梦见那些近乎被遗忘的“角落”向我涌来，大声申诉着什么；梦见土地也被炽热的光晒得龟裂……
如今，我只是明白，我也是一颗成熟的麦子，根深扎在土地，渴望着圆满，等待着时光的收割。
作
者
简
介
王保林，河南省睢县人，汉语言文学专业，曾躬身于教育行业，爱好文学创作，著有多篇诗歌、散文、小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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