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散文】姜先惠/华山等我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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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等我几十年
文/姜先惠（重庆合川）
一场华山武林的巅峰对决，让多少江湖儿女心潮澎湃并向往已久，对于从小喜欢武侠小说，梦想白马啸西风，仗剑走天涯的我，哪有不去华山亲自论剑的理由？哪里能羁绊我登攀的脚步？纷扰红尘中，也知道我非仁者，更不是智者，我只知道我可能与自然极有相遇之缘，那峨嵋秀，黄山奇，泰山雄，青山见我可妩媚？“自古华山一条路，华山从来天下险”——华山的险是否在冥冥中注定等待我去尝试与挑战？已经苦苦等我几十年，或者我痴痴盼望几十年，在初夏，遂感应它的召唤，简单做好攻略，说走就走已经是我的态度，与相识相知整整三十年的闺蜜及其几个同学一趟动车直抵华山脚下。
没有太多的意外和惊喜，我这样的年纪已经懂得内敛与平淡，几个体力稍差的同学结伴坐索道上下，我和闺蜜及小周三人信心满满，从容轻装上路，计划北上西下，从玉泉院处登山。趁吃早饭的空挡，我走马观花般地浏览了一下玉泉院。映入我眼帘的便是陈抟老祖扶摇子的卧躺雕像。据传其睡功惊人、少则一月，多则半年，有时甚至熟睡三年，后隐居于华山。玉泉院为道教主流全真派圣地，位于陕西华阴市玉泉路最南端，是华山道教活动的主要场所，也是驴友从华山峪游览华山的必经之地。玉泉院为登临华山的门户。
那就且当一回驴友，从玉泉院拾级而上。经过一个雕梁画栋、高大巍峨的仿古牌坊，我们正式踏上去华山的征程。因前夜一场雷雨，次日碧空如洗，山中的空气干净湿润，众鸟啾啾，我们都放肆地张开肺叶贪婪地呼吸。一段长长缓坡路让小周不太适应，我们走得非常缓慢。反正时间充裕，不疾不徐，说说笑笑，好不自在。来到华山门前购好票，继续前行。
其实，我们是在沿着一条山谷慢走，两边悬崖峭壁，山势陡峭，也远远望到华山北峰的影子矗立在前上方，道路两旁和绝壁上雕刻许多熟悉的激励诗句，以及名人墨客的墨宝，如“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将上下而求索”等等，一边走一边可以欣赏龙飞凤舞的书法，不亦说乎？
不知不觉到五里关，这是登华山第一关，过了这关，华山的路将逐渐变陡，我们轻松越过，继续过石门（华山第二关），穿莎萝坪，途经毛女洞(据说是不愿意给秦始皇陪葬的宫女逃生到华山，食清泉野果而全身长绿毛，后得道成仙姑，陈抟有诗：“曾折松枝为宝栉，又编粟叶作罗襦。有时问着秦宫事，笑捻山花望太虚。”)，我们无暇了解更多毛女故事，直接忽略奔北峰而去。
两小时后，在第三关云门的山门前显得有些气喘了，喝水补给调整了心绪，几个河北同路的登山者主动搭讪鼓励我们加油，一些年轻的小鲜肉匆匆从我们身旁经过，羡慕他们年轻力壮，但我们也并不气馁，过了云门，山势陡峭加剧，必须做好心理准备。山门不远处“愿为天下雨-飞来石” 的题刻非常暖心，想刻下此心愿的人那里该是何等的干旱，不远千里到华山求雨，这等心忧苍生不辞辛苦的精神让我内心一动。资料显示，是清朝时候的几个福州人留下的。过九天宫后，看到回心石，在这里如果要后悔害怕爬华山，可以回心转意退步往回，预示前面更险峻，更难走，不过这不会让我们望而却步的，我们早就知道前面华山千尺幢、百尺峡和老君犁沟要到了。
千尺幢是通往华山唯一的通道，也叫太华咽喉，其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狭隘可想而知。一边走一边议论着，我们到了千尺幢，果然，山幢壁直立，其间仅容二人上下穿行。两边铁链垂直下垂，状如刀刻锯截。坡度为80。上下台阶皆不满足宽。登时上视，一线天开，形如青蛙在跳，又如粘壁之鼯。下比上时更险，如临深井，心惊目眩。故而常有人下来时倒退而行，从胯下窥视路面。我们感觉惊险刺激，手脚并用，屏气上攀，在半山，闺蜜给我随拍一张攀登照，结果抬头时分，她差点仰头翻过去，吓得我们再也不敢照相了，放好手机，专心爬山，我一直提醒前面的小帅哥别摔跟头，害怕他一摔他身后的我们及我们身后的所有人都象多米诺骨牌要倒一串串而坠入深渊，尸骨将会无存。
当地人对这段险道有一句俗语叫“千尺幢，百尺峡，老君犁沟往上爬”。“幢去峡复来，天险不可瞬。虽云百尺峡，一尺一千仞。”充分说明道路之险要。过百尺峡时的惊心石也把我们吓得不轻，害怕两山夹着的那一块石头掉下来砸到我们的头！ 顺利通过这两处时，在半山腰回望，真还不敢回望太久，头晕目眩，感慨万端，华山的险真是名副其实啊！我们都不相信是从这里爬上来的，笔直的山路通向深渊似的，小脚脚不禁暗自打闪闪，老心脏也不禁加快了跳动的频率！不过，整个华山由花岗岩石组成，此时阳光正好，照耀着华山的山脊，闪亮雪白，加上华山松、杉树、落叶松及其他灌木点缀其间，更有山谷升腾上来的雾气，演变成了云海和云瀑悠悠缠绕在山腰，好一幅古朴俊秀的山水画卷扑进我们的眼帘，又如在仙境中穿行，我们驻足流连良久，所谓无限风光在险峰是也！
继续爬“老君犁沟”。相传，这里原本没有路，是老子李耳驾着青牛用铁犁开的，形如耕地时留下的犁沟，故被称为“老君犁沟”。其实，那是山水长期冲蚀而形成的。
当我们小心翼翼爬完老君犁沟后，果然，华山北峰到了，我们终于到了一个峰了，北峰海拔1614.7米，为华山主峰之一，因位置居北得名。北峰四面悬绝，上冠景云，下通地脉，巍然独秀，有若云台，因此又名云台峰。唐李白《西岳云台歌送丹丘子》诗曾写到：“三峰却立如欲摧，翠崖丹谷高掌开。白帝金精运元气，石作莲花云作台。”到这个峰我们可是花了整整4个小时上来哇！必须为我们第一个小小的胜利庆祝：撒欢，拍照，各种POES，各种臭美，各种得意！欢声笑语撒满北峰顶！天气实在给力，极目远眺，绵延的崇山峻岭在我们眼前，如梦如幻，必须得学学李白写诗啊：绝壁连千里，关山几万重，心中诗意起，豪迈向苍穹！
上得北峰，游人也渐渐多起来，我们也渐次兴奋，爬山的疲惫抛到九霄云外，一路走走停停，拍拍照照，过擦耳石，上天梯，爬苍龙岭，苍龙岭是华山著名险道之一，其位于救苦台南、五云峰下，以其苍黑色的外部和其似悬龙般的地势而得名，史称华山龙脉！其如履薄刃，绝壑千尺的地势使得很多游客胆战心惊，我们也不例外，一样的胆颤心惊地走过！
再到五里峰，到金锁关，金锁关的两侧壑深千丈，关前仅有一米完的台阶石径，四周古松苍翠，奇石林立，祥云环绕，风光异常旖旎。站在关前，北可观锦鸡守玉函奇石，西能望老虎口景观，关内关外登山路两侧铁索上情侣锁、平安锁，重重叠叠，红绳彩线迎风摇曳，真不愧是关前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过金锁关，看看时间，我们决定放弃中锋(玉女峰)，直接上云梯，这又是华山险道之一！我们三人毅然决定攀援，笔直的阶梯呈90度角，必须手脚并用，身子必须贴到崖上，抓紧铁链，脚要一步一步踏到石阶上去，稍微手一软就会坠落，途中，我左手臂突然发酸发软，差一点都放弃，内心瞬间似有崩溃之感，我咬紧牙关硬是顶住，一步一步往上挪，终于，完胜登上，闺蜜和同学也顺利爬顶成功！击掌鼓励庆贺！一点小小的成就感油然而生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手臂当时是软绵绵的！
上了云梯，就是东峰，也是我们认为几个峰最漂亮的一个峰了，通常驴友们夜登在这个峰看日出，也称朝阳峰。我们绕着峰上纪念杨虎城的杨公塔一圈，站在东峰上瞭望，苍山劲松，群山巍峨，苍岭凌厉，山风浩荡，在丽日晴空下，格外的荡人心魄，此时此际，才真真深刻懂得“荡胸生层云，一览纵山小”的诗意和豪迈！
东峰有华山险境“鹞子翻身”，奔来和闺蜜想去体验一下，结果因排队太多而作罢，留下不小的遗憾，只能俯瞰一山峰上的棋亭了，传说是宋太祖和陈抟老祖下棋的地方。亭内赵匡胤输华山的残局，至今仍然无解。因我们错失鹞子翻身，也就错失去看残局的机会，当然，看了也解不了残局，看了也白看。
怀着小小遗憾，我们直奔南峰，可是，去南峰的遗憾没有想到更失望，因为闻名中外的长空栈道在南峰，我们也因长长排队没有买上票，未能去体验华山第一险而留下更大的遗憾。不过，人们都以登上南峰为荣，我们在南峰顶，华山群峰的气势磅礴，险拔俊秀再一次让我们震撼！南峰海拔为2154.9米，是华山最高主峰，也是五岳的最高峰，古人尊称它是“华山元首”。登上南峰绝顶，顿感天近咫尺，山高我为峰，手可摘星辰，举目环视，但见群山起伏，苍苍莽莽，黄河渭水如丝如缕，漠漠平原如帛如绵，尽收眼底，使人真正领略华山高峻雄伟的博大气势，享受如临天界，如履浮云的神奇情趣。
南峰顶的华山论剑出自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射雕英雄传》，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五人在华山顶上斗了七天七夜，争夺《九阴真经》，最终中神通王重阳击败四人获胜。我从小就是金庸迷，这次也注定是追寻华山论剑来的，兴之所至，我姑且挥舞着登山杖与一大刀男子论起剑来，各种花拳绣腿的姿势忍俊不禁，心中那蠢蠢欲动的武侠梦瞬间复活：身到华山气势雄，今朝论剑见真功。武林舍我谁盟主？胜负难分争霸中！
远远望见西峰，我们未曾停留，拔步挺进。西峰为一块完整巨石，浑然天成。西北绝崖千丈，似刀削锯截，其陡峭巍峨、阳刚挺拔之势是华山山形之代表，因此古人常把华山叫莲花山，我们在西峰也一样的得意得瑟，经过莲花洞时，我们了解了这里有一个家喻户晓的凄美故事——沉香救母！峰的西北面，直立如刀削，空绝万丈，人称舍身崖。峰的正面，有孝子峰，尖利如鹰隼，饶是如此危险，沉香也在所不辞救母，留下教育后人孝敬父母长辈的千古传闻。
夕阳向晚，瑰丽无限，恋恋不舍地，我们要离开华山，索道带着我们缓缓下行。华山西峰索道经过了10多年论证和将近4年艰苦卓越的建设，是迄今为止世界上第一条采取崖壁开凿硐室站房、起伏式走向、设中间站的单线循环脱挂式索道。在索道上，我们全方位全立体又把华山从半空中饱览一遍，从华山主峰下来，一览西、南、东天外三峰的雄姿，在索道上撩起中峰玉女的神秘面纱，终于，我们欣赏到了玉女峰的秀丽。
华山等我几十年，我还华山十小时。结束华山行，内心久久未曾平静，总有一些东西在震撼着我的心灵，给了我很深的启示。华山登攀道，恰似人生路，既然已上路，绝无回头走。我尤其注意了华山的挑山工和上上下下长年累月在山间清除垃圾的清洁工人，他们忙碌的身影穿梭往来，把华山登山路和景区打扫得干干净净，每天靠人力挑下以吨级的垃圾，这才是彰显着华山的独特之美——永不言弃，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向自己的目标迈进。还有那些同行登山的陌生人，他们热情的提醒小心，加油鼓励，善意的微笑，以及闺蜜一路细心周到妥帖安排，都给我们登山途中真善美的享受，而站在华山诸峰上的眺望，四周风景尽收眼底，人却如蝼蚁，很渺小，与自然比起来，实在很微不足道，所以尊重自然，敬畏自然，与自然和谐共处，才是人类最具智慧的选择。
作家简介
姜先惠，重庆市诗词学会会员，合川区诗词学会副会长，合川区作家协会会员。
《西南作家》杂志（纸刊）
主 管：四川省文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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