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岳飞北上过黄河,刘豫降金灭关胜
岳飞:岳飞北上过黄河,刘豫降金灭关胜
那艄公见张保看住自己,手里又没家伙。便堆个笑脸对张保说道:“军爷,我腹中饥饿,取个吃食,你帮我把个舵。”张保应了,便来把舵。那艄公掀开船板,从里面扯出一把板刀来。张保眼尖,一看不好,抬左脚便将那艄公的板刀踢飞入水中,右腿再起,一脚将那艄公踢入水中。艄公浮出水,便要来掀船。张保一手摇橹,一手把那铜棍在水里乱搅,阻那艄公靠船。那人见不得近前,便游向船身。岳飞早提了沥泉枪在船边水中搅动,那汉见枪头锋利,越发难以靠近。河本不宽,不一刻到岸。岳飞牵马先上了岸,张保跟后也跳上岸,回头对那水中的汉子叫道:“没奈何,价钱也不还了,爷爷去也。”岳飞上马奔去,张保紧随其后。
跑了一程,不想那艄公拖了条混铁棍倒赶上来了,口中叫骂:“你两个直娘。贼,须给了爷爷船钱,不然休想走脱。”岳飞停住,看那汉子穿着湿裤,上身精赤,身长八尺,肌肉虬结,提条铁棍,却也是威风。张保道:“你这剪径的小,贼,还敢要钱,须问我手中的伙计答不答应。”那汉子道:“你使棍,我也使棍,你若赢了我,便可自去。”张保笑道:“使得,使得。”舞铜棍上前,二人斗在一处。岳飞见张保力大棍沉,招式精奇,不觉暗赞道:“不愧是张老将军的公子啊!”再看那汉子,一条混铁棍,使得颇有章法,与张保相争,居然丝毫不落下风,亦是称奇。二人斗了二十余合,岳飞恐二虎相争,有个差池,看二人双棍绞住,正以力相抵,遂打马上前,举枪往双棍交叉处一打,叫声“且住”。二人受不住岳飞一枪之力,齐齐向后跳开。
那艄公叫道:“好大的气力。”跳出圈外立住,细细打量岳飞,见岳飞二十七八的年纪,白面微须,气质儒雅,不想一枪之力如此之大。便问道:“你是何人?怎的如此了得。”张保答道:“这是宗泽元帅帐下,岳飞岳统制,你这小贱,还敢在岳将军面前逞强?”
那汉子听是岳飞,丢了棍,倒地就拜,说道:“小的不知岳爷爷到了,死罪,死罪。”岳飞下马将他扶起,问道:“壮士何人,缘何在河上做这个营生?”那汉子答道:“小的唤作王横,就这河北村里打鱼的,从小学了些拳棒。金人来时,村里人都逃散了,小人也是才回村,聊在这河上摆渡诈财,求个衣食。不想今日遇见岳老爷,您枪挑小梁王,大败金太子粘罕,小人都知道的,最是佩服老爷。”
岳飞道:“我看你武艺不俗,何苦在此做这剪径的营生,不如随我去了军中,也好一刀一枪拼个前程,岂不更好?”王横大喜,再跪下磕头道:“蒙老爷抬举,小人愿在老爷鞍前马后侍候。一生相随老爷。”岳飞叫他起来,问他家人。原来这王横父母双亡,又无妻小,是个赤条条无牵挂之人。当下王横跑去草丛中拣了衣裳穿上,扛了铁掍,请岳飞上马。岳飞纵马赶路,张保、王横飞跑了跟随。岳飞要试王横,一夹马腹,那马一阵急奔,跑出了五六里地。岳飞勒住马,那张保正跑在马头,回头看王横正在马尾,哈哈大笑道:“你二人正是个'马前张保,马后王横也’。”三人一路赶往南京。
高宗知岳飞到了,急宣上殿。问了些军前之事,又问了汴京情形。岳飞答过,又奏报战金太子粘罕之事,只因军中都不识粘罕,让他与手下调包跑了,深以为憾。高宗也不怪罪,却夸了岳飞几句。当即叫散朝,命宫中赐宴,慰劳岳飞。
岳飞随内侍去偏殿更衣,换下了披挂,随后被引入一殿中。那酒宴已摆好,高宗皇帝正等他呢,并无旁人,却是专为岳飞赐宴。岳飞紧走几步,俯身下跪,说道:“谢圣上隆恩,小将怎当得起圣上如此相待?”
且说这高宗皇帝,于应天府即位不久,岳飞即连败金国大太子粘罕两仗,险擒了粘罕;现又协助宗泽收复了汴京,高宗焉能不喜岳飞。况新君初立,正要广揽人才,对岳飞,当然也就格外施恩。且还有一宗,当年岳飞枪挑小梁王,那是为他赵家去了大患,解了难题的,这事是不说而在心的。因是高宗今日格外施恩,单赐宴岳飞。
当即叫岳飞起身,赐座,命斟酒。吃了两盏,高宗便问些岳飞早年习艺之事,并家中情形。知岳飞现已有一子,名叫岳云,且老母康健,也是高兴。岳飞见圣上年青,容貌俊雅,且性情爽快,也便放开,君臣相谈甚欢。高宗突问:“你军中无人识得金国领军的五个王子吗?”岳飞道:“俱不识得。”高宗道:“朕之前叫画师绘了他五人肖像,挂在宫中。前几日传你来京,就又叫画了五幅。”随即叫取五人画像来。内侍早已备好,急取来挂上。高宗起身,与岳飞同到像前,交待了五人体貌,说道:“岳飞,这五人你日后遇上,断不可放过。”岳飞领旨,高宗又叫把画装好,让岳飞带回去,给诸将辨识。
君臣又坐下吃酒。高宗问岳飞:“朕听说你投军之时。令堂在你背上刺下'精忠报国’四字,今日无人,你可解衣,让朕一观。”岳飞解了衣袍,露出后背,高宗看时,果见那四个大字,刺在岳飞背上,不觉大为感叹,亲手为岳飞拉起衣袍,连声赞叹。一旁侍候的内待几个也是赞叹不已。待岳飞穿好衣袍,高宗道:“传旨,加封岳飞为亲卫大夫,赏银五百两,绢二十匹,令相州都院,汤阴县官员,厚待岳飞老母、妻儿,不得有误。”岳飞忙跪下,叩谢天恩。列位,岳飞已封了统制,但那是个武职,这亲卫大夫,却是个正五品的文职,与府、院文官同级。有宋一朝,重文轻武,便是同是个正五品,文职却比武职高了一头。高宗道:“岳飞,朕已定了吉日,过几日便要移驾扬州。河南军事,你要多挑些担子。宗老大人毕竟年事已高。朕就在扬州,等你的捷报。”岳飞再拜领旨。
岳飞辞了高宗,出宫。张保带路,岳飞带了王横,三人一起去相府拜见李纲。李纲问了些汴京之事,又叮嘱张保好生跟定岳飞。因要迁都,相府里也是忙乱,岳飞便告辞出来,三人一路赶回汴京。
岳飞回了汴京,先去见宗泽。宗泽问了面圣之事,知岳飞又加封了亲卫大夫,也很高兴。讲了一会儿,宗泽道:“鹏举,我有个方略,说与你听,也想听听你的想法。”岳飞道:“请元帅吩咐。”宗泽道:“我意让你独领一军渡河北上。金人大军北撤后,黄河以北各州县,驻守的金兵不多,多有被俘或归降的宋军协防。我想让你领一军,沿河向西,避开北岸金军河防主力,从郑州向北渡河,直取卫州(今河南新乡、鹤壁等县),若能取了卫州,你可逐步站稳脚跟。若取不下,又或金军主力来救,你也可直入太行山,与之周旋。只是若如此,你便成了孤军,只能全靠你们自己保存实力。我这里待圣驾在扬州安顿了,即调集河南各处兵马,请旨北伐。我大军过河取封丘,沿兀术南下线路向北推进,你军便可是个侧应,相机而动。鹏举,只是这孤军北上,很是凶险,你可敢领命?”岳飞听要他独领一军北上,大喜说道:“元帅,末将愿往。”宗泽道:“好,鹏举,你先前所率那两千余人,依旧归你统领。汴京城中现有兵马三万多,由你去挑,尽拣精壮挑去,我意你带一万人北上。”
岳飞在军中挑选一番,凑齐了八千步军,五百马军。原本过河入平原作战,马军最是重要。奈何有宋一朝,一直便缺战马,军中都以步军为主。岳飞挑了人马,又请调了几个偏校,都是平定杀出来的老兄弟,吉青、施全、毕武、李道几个,都在军中升了官职。人马齐备后,准备器械,粮草,又是几日。俟一应周全,岳飞辞了宗泽,引军向西而去。
岳飞到了郑州,节度使李焕早得了宗泽军令,已将船只备好,李焕对岳飞说道:“你此次北上,若不利退军,须派人先过河来告知我,我好发船过河接应。”岳飞便叫王横过来,说道:“这是我的护卫王横,从小河上讨生活,水性极好。他带上一只小船,过去了藏在对岸。若我军退回来,由他先来见李大人。”李焕认了王横,岳飞领军渡河而去。
过了十几日,岳飞差人回报,已占新乡,鹤壁两座县城。守城番将一为岳为所杀,一为王贵所斩,县城守军中的宋人见宋军来了,一齐反了,乱杀金兵。现占据二城,正在休整募兵。宗泽一见岳飞捷报,大喜,立马修一道奏章,八百里加急送往扬州,请旨调河南各处兵马北伐。
且说那高宗,到了扬州安顿下来,还没多久,便接到了宗泽奏表,说要将河南各州府兵马齐聚汴京,渡河北伐,不禁大感烦恼。原来那高宗赵构,当年汴京围城,便见识了金人的威势,后委质于金,又见识了金人战力,已是深为恐金。此次迁都扬州,根子里便是个惧战。况且到扬州虽不久,见那扬州繁盛,已是乐不思蜀,也明白了当年隋炀帝为何流连扬州而不回洛阳了。当下下旨一道,叫传与宗泽。那圣旨上说的啥?原来是:“与金战,小胜两场;金军主力北返,方收复汴京,且旧都被毁,需逐步恢复,固城自保,哪有钱粮可资北伐。宋军以步军为主,过了河,平原作战,金国数十万马军,如何能挡?”又斥宗泽勿好大喜功,当以河防、城防为紧要,当以汴京恢复为紧要。
宗泽接了圣旨,不胜忧愤。宗泽也知,自己虽被封了个天下兵马大元帅,但按大宋军制,自己想调动河南各地兵马,若无朝廷首肯,却是万万不能的。况且圣旨上提到的以步对骑,确是宋军一大积敝,一时是又气又急。宗泽前些日长了背疽,一急一气,越发胀痛。没奈何,正不知是让岳飞撤回,还是固守时,岳飞那里,却已是形势大变。
话说金兀术回师到了黄龙府,葬了老狼主,又参拜了王叔新君。国中之事渐渐安顿停当,便接了报,说高宗迁都扬州,宗泽夺了汴京,又命岳飞出兵卫州。那粘罕听说岳飞过了河来夺卫州,不禁大怒,就要起兵。兀术道:“王兄,岳飞过了河,断不能让他猖狂,不然日后河北不得安宁。王兄,我意你与二王兄领兵十万去擒杀岳飞,请三王兄领兵十万去黄河北岸,等你收拾了岳飞,你两军合于一处,渡河去再攻取汴京。”二太子喇罕问道:“我们出兵,你不去吗?”兀术道:“我自领军二十万,五弟随我去,前往山东,攻下东平府,再沿运河而下,自去扬州擒那赵构小儿。若擒了那小儿,我挟军威一鼓荡平江南。”几个太子商议已定,各去领军出发。
且说岳飞占了鹤壁、新乡两县,一面募兵,一面巩固城防。不过十余曰,粘罕大军便到了。岳飞知晓粘罕大军十万之众,自己仓促募了些兵,算上自己原班人马,刚好一万,而且分驻两县。岳飞急令驻守鹤壁的王贵全军撤出,回新乡合兵一处。岳飞知道新乡小城,若被十万金兵围了城,断难守住。与众将商议,一面做撤入山中的准备,一面准备趁金军刚来,立足未稳时,全军出击,若能先胜一仗,再作处置。当下分头准备。
粘罕得了鹤壁,挥军直奔新乡而来。岳飞得报,全军出城,直迎了上去。两军撞见,弓箭手射住阵脚,岳飞提枪纵马,讨敌叫阵。那二太子喇罕,听王兄把岳飞说得如何如何利害,早已不服。今见岳飞讨战,按捺不住,飞马舞刀便迎了上去。岳飞见一番将冲出,看此人铜盔铜甲,黄脸短须,跨下黄骠马,掌中象鼻刀。因有高宗赐的画像,知是二太子喇罕,岳飞心想:“今曰若能杀了此人,金军必定心慌,再挥军掩杀,或可先胜一阵。”当下也不答话,挺枪迎上,与喇罕斗在一处。
那二太子也是一员虎将,身大力猛,只望一刀劈了岳飞,在王兄面前露个脸面。哪想十个回合下来,便知不好。岳飞要杀喇罕,一条银枪,如蛟龙出海,招招只取要害。再战十合,看定那二太子一招破绽,一枪只刺他咽喉。那喇罕拼死一躲,大枪正扎在肩上,是翻身落马。岳飞正要上前再补一枪,要他性命。不想番阵中一箭飞来,只奔面门。岳飞举枪拨开飞箭,番阵中早有一将挺叉赶到,大叫道:“休伤我家二狼主,金骨都来也。”举叉便刺,与岳飞战在一处。番阵中金骨都的三个弟弟见大哥不是岳飞对手,各举兵刃,一拥而上。这个叫“银骨都来也”,那个叫“铜骨都来也'’,又有个叫“铁骨都来也'’,四兄弟围住岳飞厮示。岳飞不慌不忙,看定机会,一枪刺死铜骨都,斗两合又刺死了银骨都,打马就走。那金、铁两兄弟打马来追,看看追上,将岳飞夹在中间。岳飞忽地抽出“湛卢”剑,往金骨都削去,那金骨都举叉一挡,不想湛卢剑削铁如泥,斩断了叉杆,直砍在面门上,落马而亡。那铁骨都见几个哥哥都死了,心中着忙,乱了手脚,被岳飞一枪杆砸在背上,口中鲜血狂喷,再补一枪,已是了帐。
岳飞见金军慌乱,再不迟疑,催马直往金军阵中撞来。王贵等人见岳飞连杀四将,也是军心大振,挥军掩杀过去。岳飞马快,已直冲番阵,不曾想金军并不抵抗,如波浪被劈开,直向两边散开。军阵一开,一列马军出现。这马军一现,岳飞跨下那闪电白龙驹已是一声惊嘶,前腿立起,生生停住。岳飞定睛一看,也是大吃一惊。但见这支马军,人、马俱着重甲,清一色的纯黑镔铁甲。马只露囗鼻、双眼和四条小腿,马上金兵只见双眼,从头至脚,披挂得严严实实,个个都是八九尺的大汉,俱开长弓,搭长箭。马与马之间以铁链相连,恰如一堵巨石黑岩直压过来。一见宋军,是一齐放箭,霎时间是箭如飞蝗。岳飞一看不好,打马往回便跑。王贵、张宪等领众军一看金军这个阵势,知不可挡,一齐往回奔逃。粘罕催动大军一齐赶来,幸亏岳飞早已为撤入山中做了准备,探了路径,急叫汤怀领军直往山上撒,自已带了王贵、张宪和那八百亲兵断后,边打边退。粘罕见岳飞钻入山中,也便令停了追击。上次被岳飞诱入山中着了道,这次怕又有诈,只是占了新乡县城,又沿太行山下扎起大营。
岳飞受命出兵之前,宗泽便交待他若不济则退入太行山。岳飞占了新乡后,便令汤怀、张显探好了入山路径,又让吉青、施全带一队人马将些粮食运入了山中,这一败便逃入了山中,才免了全军覆没。清点人马,仅剩七千。一面埋锅造饭,一面救护伤兵。几个将领聚在一起,牛皋便问道:“大哥,金军那马军什么路数?全此我老牛还黑,恰似铜墙铁壁一般。”岳飞道:“我也不知,只是一看便是金军中的精锐,俱是一色的北地骏马,俱是一色的北国大汉,应是军中优选的。我细看了一下,那马阵中,每三匹马用铁链连在一起,一列有百十匹,并马向前拥来。马的得胜钩上挂的俱是长刀、长斧或狼牙棒。先一齐放箭,逼近后再执长刃冲锋,确是难挡。记得师父当年讲过,呼延灼攻梁山泊,曾用连环马阵,不知金军这马阵是也不是?”
王贵道:“大哥,这马阵盾牌、长枪列阵都挡不住的。”
岳飞道:“那是自然,如此重装马阵哪是步军可挡的。”
众人商议一回,也理不出个头绪,岳飞便叫先吃了饭歇息,明日派兵丁在山里四处探寻,看有无村庄可暂且栖身,再派人潜出山外,回汴京向宗大人报信。当夜无话。
且说宗泽接了圣旨,正不知岳飞一军是撤还是留,消息传来,粘罕已占了鹤壁,新乡,岳飞一军不知去向。金国三太子答罕已与粘罕汇合,共二十万人马正向南来。宗泽估计岳飞吃了败仗,已退入太行山中,又不知岳飞还有多少人马,心中焦虑。知金军南下,只得马上传令河岸守军戒备,又传令南部各州县准备应战。
粘罕、答罕率二十万大军到了北岸,派军抢渡几回,都被宋军水师击退。历来北人乘马,南人驾船。金人不精于水战,暂时被阻在北岸。粘罕担心山中的岳飞袭扰,见渡河未成,便令大军收缩,集中于汴京正面的北岸。
过两日,岳飞派王横到了汴京,见了宗泽。告知岳飞驻军在山中一个叫云龙村的地方,岳飞严明军纪,传令“饿死不掳掠,冻死不拆屋”,在村外扎营。村中百姓见宋军军纪严明,还帮忙干农活,便也时时接济些粮草物资,因是暂时驻扎,等待元帅命令。宗泽详问后心中稍安,知岳飞尚有七千人马,士气尚可,即交待王横道:“你回去告诉岳飞,粘罕一夺了新乡,我便知你们会退入山里,我已传令山中的河北义军首领,'八字军’的王彦去找寻你们,你回去若岳飞已与八字军接冾上了,你便告知岳飞,王彦得圣上加封都统制,总领河北各路义军,叫岳飞听他节制,与王彦一起出兵袭扰金军后路,减轻我南岸压力。”王横得了令,急往回赶。
过了二十几日,岳飞全军从郑州回到汴京,宗泽不解,问道:“我让王横回去传令,让你受王彦节制,一起袭扰金军后路,你是未收到命令还是未遇上王彦?”
岳飞答道:“未将与王彦八字军会了面,王横也将大人军令告知了我,但未将不愿在山中打游击,干些劫粮、袭扰的事,便领军回来了。”
宗泽大怒,喝道:“岳飞,你敢不遵我军令?”
岳飞道:“元帅息怒,末将有些想法,禀告元帅,若元帅认为不对,末将拼死再杀回山里,与王彦汇合。”
岳飞见宗泽点了头,便说道:“元帅,末将前两次胜了粘罕,现在看来,只是取个巧,靠个地利,又靠粘罕轻敌,方才小胜。之前末将也曾沾沾自喜,但此次在新乡与金军正面对战,才知我军战力远比不得金军,末将又想到随大人在黄河冰面上与金军的那一场惨败,更觉心惊。元帅,现今宋金之战,已是一场灭国之战,不是他死便是我亡。当年我岳父和义父曾言,不打死打残一代人,断难熬炼出一支劲旅,断难将金人打回去。现在看来,靠据城、据险、据河而守,靠游击、袭扰,我们是断难打垮金人的。北地游牧、渔猎之民,原本善战,而我农耕宋人,天然地便在战力上弱于他,况且百十年的太平,崇文抑武,以文弱为美,以文化自傲,逢此大争,焉能不败。末将以为,我宋军不应再在巧字上下功夫,而是应定下心来,通过一场场血战打熬血性,打熬战士,只有一个个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战士汇聚在一起,才可成一支劲旅,这支劲旅才会在战斗经验,战斗技法,战斗意志上压住金人,直致摧垮他。末将与兄弟们都已定了此心,以马革裹尸相勉。我们不要去游击,不要去袭扰,不要去使绊子下钩子。我们要堂堂正正与金人硬抗,将我军打熬成一支铁军,能守城,能攻坚,山里、河里都能打败金人,关健是平原对战,也要能打跨金人,以步军对他的马军,也要能摧垮他,唯如此,才雪耻有望,复仇有望,灭金有望。末将不想在山里打游击,这便回来了,请元帅责罚。”
宗泽听了岳飞一席话,沉默良久,叹道:“罢了,你既已回来了,也好,正可巩固汴京防卫。你带回来的七千人,也算是随你在水火中滚了一遭,有些前两次也随你与金人血拼了的,这七千人你且领着熬炼吧。你且先下去歇息,粘罕大军都在北岸,大战将起呀!”
宗泽在南岸布置防守,恐固汴京城防,准备固守待援。哪曾想突发变故,南岸防线瞬间瓦解。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书分两支。话说高宗在扬州安顿下来,刚过了些舒坦日子,便得报,金兀术亲率金军二十万进军山东,拟顺运河南下扬州。高宗大惊,急召群臣,有大臣上奏济南府知府赵得全,庸碌无为,断挡不得金兀术,应再选一人替换他,任济南府知府,坐镇东平,方为稳妥。列位,宋时济南府辖地甚广,府衙即设在东平府。高宗准奏,便问道:“何人去驻守东平府?”连问三遍,竟无人敢应。
高宗大怒,从两班文武大臣中看过说道:“刘豫,朕封你为济南府知府,着统制胡魁领军一万,随你去东平府。”
列位,这刘豫原是河北一农家子弟,从小顽劣,但天资聪颖。成年后只好功名,不修德行。因考中了进士,一直在京中留用,一众文官多不耻与他相交。后汴京陷落,刘豫随张邦昌留在汴京。金军北返,他又跟张邦昌去了应天府,投了刚继位的高宗。这刘豫虽德行有亏,但有一宗,便是胆大机智。因是高宗便点了他。
刘豫出班,答道:“圣上,臣一介文臣,如何可掌军抗金?”
高宗道:“我朝文人掌兵者多矣。朕知你胆大且机敏过人,你去正好。刘豫,你不肯为朕分忧,当日随张邦昌来应天何为?何不留在汴京,为金人解难?”
高宗此言一出,刘豫便知不可再推,心中怨恨,没奈何,接了旨,和胡魁一同下殿。胡魁问道:“刘大人,我随你领兵一万,去挡金兵二十万,这岂非儿戏?”刘豫恨道:“岂止是儿戏。只把你我这些随张邦昌过来的人都去断送了,方才安心。也不看都什么时候了,就好玩个帝王心术。无需多想,且去了东平府,看情形再说。”二人去点齐一万兵马,望东平府进发。
闲话少说。二人领军到了东平府,那济南知府赵得全得知免了自已,不胜欢喜,回家收拾了财物,带上家小,偷偷出了城,不知所踪。刘豫又传东平府总兵来见,不想这位总兵大人,却是大宋朝尽人皆知的一员武将。何人?大刀关胜。那关胜本是关羽的后人,使一口青龙偃月刀,有万夫不当之勇。当年奉命进剿梁山泊,被宋江用计擒了,便留在梁山上,为梁山泊五虎上将之首。后随宋江受了招安,又四处征战,宋江死后,关胜被封为东平府总兵,一直坐镇于此。
关胜见了刘豫,施礼后坐下,刘豫便问:“关将军,东平府有多少兵马?”关胜答道:“一万。”刘豫道:“我带了一万兵马前来。关将军,依你看来,这两万人马可挡得住金兀术的二十万金兵?”关胜道:“关某世受国恩,挡得住是挡,挡不住也要挡。我已七十有六,挡不住也只是个死罢了。”刘豫见关胜如此硬气,只得夸了几句,便打发他且去待命。
关胜去后,刘豫与胡魁相商,要献了东平府给金兀术。二人一拍即合,只是这关胜驻守东平府多年,手下一万人马俱听他的,却是为难。那胡魁便道:“刘大人,你且修书一封,我今晚派一心腹出城去见金兀术,约好后日凌晨来攻城。明晚大人请关胜来吃酒,商议退敌之事。酒中给他下,药,毒死这老匹夫。大人再将守城兵士换成我的人。等兀术大军一到,我便开城。金兵进了城,谅关胜那手下人马已是群龙无首,哪个还敢乱动。”
刘豫大喜,当即修书一封,胡魁差人去见兀术。次日得了兀术回信,许了刘豫一个齐王,胡魁一个齐国公。二人大喜,当晚请关胜过来,便毒死了他。一切依计而行,兀术大军入了东平府。果然关胜的人马无人敢动,都降了兀术。兀术依约定,封刘豫为齐王,统领山东全境;封胡魁为齐国公,掌山东兵事。二人叩谢,随即摆宴。正吃酒时,番兵来报,“大太子粘罕大军被阻在黄河北岸,无法渡河,请元帅定夺”。
那刘豫听说粘罕大军在汴京北岸被阻,不禁暗喜,心说:“我刚降金,若助金兵过了河,岂非大功一件。”当下施施然说道:“狼主勿忧,只需臣下略施一计,即可保大军不伤一兵一卒,安然过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