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内菜市场——40个女孩子的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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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枣儿甜又香 女子合唱团

流年似水，岁月如梭，几个相好的老同学在一起不免聊起往事，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当年毕业后各自干的工作上来，往事打开闸门，回忆涌向笔端。

1970年刚刚初三毕业，16岁的我们被分配到北京“四大菜市场”之一：朝内菜市场。我们大多出生在传统家庭，知识分子家庭居多。文革前我们许多人都参加少年宫的各种兴趣班，为此有许多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有能歌擅舞才貌双全的女孩，在“极左思潮”的影响下，我们作为“有问题家庭的子女”被留到最后分配，最终我们40个女孩牵手来到了朝内菜市场。 

犹如一缕柔媚的春风，犹如一道靓丽的彩虹，我们40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给破旧的菜市场带来了青春的活力。

我们披星戴月、不怕苦不怕累，用我们饱满的青春岁月——为人民服务！“冬储大白菜”时节，晚上，我们睡在铺上棉褥的洋灰地面上，等着卸白菜，白天照样站柜台。十六七岁的少女拉着大排子车，搬着笨重的菜筐挨门挨户把白菜送上楼！十六七岁的女孩走进零下几十度的冰库，（生理期也照样）拉出半扇比自己体重还要重的猪肉。如果说插队苦，七十年代初的售货员更苦，插队完毕后可以分配工作，干商业是不容许挪窝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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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破旧的菜市场前场（卖食品）跟后场（鸡鸭鱼肉）中间用石棉瓦链接起来，形成一个大卖场！老职工们都是公私合营过来的，基本上谁经营什么还卖什么、负责管理什么。都是老年售货员居多！最老的还有1890年生的，姓王，负责看大门！这些旧社会过来的人勤劳朴实，穿的破破旧旧的，家里孩子多不舍得吃食堂，经常到饭点儿从怀里偷出个玉米饼子啃，就他们经常在两场之间买那头天剩下的菜，便宜，搓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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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风雨无阻”走街串户送货上门儿！春节前夕一个副食本“一包花椒一包大料、黄花、木耳，还有三包大前门烟”在副食本上画一个“✅”就证明已经买过了。经常看到经过涂改的，把✅刮去，估计这是年轻人干的事儿，叫老人出来买，虽然已经很技术了，但是，十六七岁的孩子眼尖的很啊！再看老人那躲闪、慌张的眼神，什么都明白了，反正都给钱，那就多吃一次吧！估计春节家里来人多能理解。那时候的老百姓真可怜啊！记得春节前卖花生瓜子，每人半斤花生三两葵花籽。有位地安门中学带过我们几次课的老师把已经买过，写着“已购”的副食本递给我，面带羞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家里人春节都回来了不够吃！”我比划了一下就卖给她了，后来被人揭发还扣了我奖金。 后来才知道她先找过别人，没卖她！人家一直盯着她呢！

现在的菜市场里有各种品种的鸡，清远鸡、老母鸡、柴鸡、三黄鸡、小笋鸡等，应有尽有，随吃随买。那时候为了吃到一只鸡都得半夜起来拿着板凳排队！顾客还自发地写号，记得有次有个顾客怕买不上鸡，自己也发号，还发给后来者，闹的维持秩序者好一阵子才能顺利售货！买到鸡的，虽然蓬头垢面的，（一夜没睡）眼神疲倦迷离，那也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嘴角上扬着从后场出来，拎着手里的鸡整个一个胜利的王者！不时还瞟一下我们好像在说：“我买到了！！！”没买到鸡的垂头丧气从后场出来，“就差一个人没买上！嗨！”对我们嘟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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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年，我们这些女孩子的美丽真是光芒四射。

一到春节联欢，我们这些女孩子更有机会展示了，自编自导的小品、口技、吹拉弹唱，在手风琴的伴奏下跳“大红枣”“北风吹”，唱“泰山顶上一青松”“沙家浜里的八一三”“智取威虎山里的小常宝”等等，就看我们的了！压抑了一年，年终就这点儿乐儿，不让谁表演都不乐意！   

                       

凡有重大任务接待外宾，我们这些妙龄的女孩子就是主力！记得1972年尼克松访华，来菜市场，我们穿着新发的工作服，昂首挺胸腆肚的站在柜台里，就像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尼克松的夫人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连衣裙，她路过的时朝我们微笑点头，我们也朝她微笑着，微笑中且带着满满的自信！  

七十年代初，一到“十一国庆节”游行，水果组的凌师傅就带队，我们几个女孩到天安门广场卖水果、汽水、面包等....。那时候都是现搭的棚子，能去天安门广场售货很光彩滴！我们穿着当时很时兴的涤卡白工作服，间歇时我们牵手来到广场，大风吹动着我们的衣衫，现出我们纤细的腰身儿，阳光下我们美丽的倩影印在地面上，我们几个女孩不由自主的你追我跑，在风中、在阳光下、在广场上手拉手地跳了起来。

我所在的地安门中学，70届初三毕业生有40名女生都分到商业，整个年级从一班到十三班都有，有时候我就纳闷儿，怎么每个班里漂亮的女孩都分到商业了？！难道这些漂亮的女孩子家里都“有问题”吗？！至今我也没弄清楚……。                

                   

我们这些靓丽的女孩都在明面上摆着！几乎每个女孩子都有一种魅力，苗条仟细的身材，油亮的头发扎起来，满脸的胶原蛋白，玉一样的牙齿，明亮的眼睛顾盼生辉，笑起来甜美动人。（也难怪，才十几岁吗！）菜市场有个浴室，一三五男士，二四六日女士。有的女孩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那叫一个美，真是人见人爱！瀑布一样柔软的黑发散落在肩头背后漂浮在微风中，由于受热，白嫩的脸上泛着潮红，真像刚出水的芙蓉花，芊芊玉手撩起头发叫干的快些好编上辫子，一会儿还要站柜台呢。老职工们有许多人都惦记着我们这些女孩子，都想说给自己的儿子和家人，也理解，那么多鲜花谁不想摘一朵放在家里呢！我就经历过，没答应老师傅，他嫉恨我，处处刁难我、找茬儿！僵持了几年，后来他病危，我们去他家，他拉着我的手大哭，谁都没说什么，都懂、都在不言中。 

有鲜花盛开就有蜜蜂来采，如果说我们的“芳华”被埋没了，那可就说错了，其实我们的芳华才是一览无余的！我们站在柜台上，等于也把自己整个的美丽展示了出来。朝内菜市场周围就是外交部、文化部等各大机关部门，且有许多出色的男士！凡有些姿色的女孩柜台前那么一站，总有几个男孩子转悠，其中有起哄的，更有真心实意的！提亲的也络绎不绝，选择性很大！我就是例子，通过站柜台认识了我的老公，从1976年初恋到现在一直过着平淡的日子。（所以，我要感谢菜市场）当然，类似的情况还有许多，不便一一表述。   

那时候，物质生活匮乏，精神生活也十分匮乏，一点儿娱乐生活也没有！就是上班下班，一周休息一天，休息一天还要到单位开会（政治学习），单位工会发电影票看电影（都是占用工作时间）就是最大的奢侈了！记得看“卖花姑娘”哭得我稀里哗啦的……。下午班长又给我一张电影票，给就去，谁爱干活儿啊？都爱看电影！就又去看了，在影院又哭了一场.....。回来班长质问我说：“你上午看过了，干嘛还去？！”“你给我的票啊！”我说。班长接着劈头盖脸说了我一通，我又哭了一通......。那心里也不委屈，毕竟看了两遍“卖花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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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工资低，一进场16.08分，又想吃点儿好的，就把喝水的“把儿缸子”放在卖鸡蛋那里，有“汤蛋”给留着（流汤的鸡蛋）。那时候鸡蛋凭证，能买到“硌窝儿”鸡蛋或者“汤蛋”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便宜，一毛钱一碗！外人还买不到，内部人都轮不过来......！   熟肉组的“金华火腿”“腊肉”在展示柜里挂着，日晒久了滴下来的油，下面用白瓷盘接着，攒足了一罐头瓶，就两毛钱一瓶卖给我们，还不是想买就买，得轮流买，都得照顾到！回家熬冬瓜滴上几滴，香啊！（现在一想都是致癌物）！                           

当初我们40个女孩子中都想为人类作出更大的贡献，大都不爱站柜台！有的经过各种努力愿望实现了，有的永远没有跳出那个“冰冷无望”的三尺柜台！有的英年早逝，有的落下一身职业病。五味杂陈。                                         

1992年朝内菜市场归属变了，我们这些半老徐娘也从此离开了我们工作了22年的单位“，扎根商业干一辈子革命”这个口号不攻自破了！当我拉着自己的行李自谋职业的时候，我回头再深深的望了一眼朝内菜市场：“永别了！我的青春、我的芳华！”   

照片来自网络    2011年的朝内菜市场

二十六年后，去年我来到了东四的“朝内菜市场”看着这熟悉的字样心里又有些激动，门面做的真漂亮！刚一进门就眼花缭乱的，各种北京小吃摆在两边，售货员热情地招呼着....各种味道的花生柴锅炒的、蒜香的、五香的、麻辣花生米等应有尽有，还有各种口味的瓜子也都“接龙”般的摆成一溜儿。里边案子的碎冰上放着的鱼肉更是鲜亮可人！那蔬菜水果绿的绿、青的青、红的红、白的白、黄的黄，仿佛进了五彩缤纷的花花世界！且可以随便扒拉、随便挑，买多少也不限量！现在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想吃什么都能买到！（过去买只鸡都得半夜拿着小板凳排队拿号）改革开放真好啊！虽然我暂时下岗了，偶尔想不开，但只要努力一样过得还好！

此文献给我们商业口上的姐妹们，只有吃过苦的人，才能感觉到现在的日子有多甜！望大家都好好活着，多多接触正能量，多拍照、多旅游、多接触新生事物、多唱歌、多跳舞！最重要的是：想吃什么吃什么！共同关注彼此的朋友圈，精神上扶持共同走进耄耋之年！

2019年7月9日

鼓楼脚下生命的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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