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水 · 摄影随笔】臧晓博：青岛观鸟----水鸟培训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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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416期︱

编审|马晓毅

中国 ● 西部文学微刊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黒尾鸥

白清泉博士演讲还是很风趣，开讲大约十几分钟后，他停了下来，向钟嘉征求时间是否到了，因为前边两位老师分享都是十几分钟。钟嘉老师简练地说：“对你讲课没有时间限制。”在这一刻我就知道，这是第三位大神。

分享到斑尾塍鹬（chéng yù），它是已知一次飞行距离最长的鸟类，曾经有一只代号为“E7”的雌性斑尾塍鹬8.2天不吃不喝飞行11587公里。正常情况下迁徙，它们也需要持续飞行5-6天，因为它们必须由南半球的澳洲向北穿越赤道飞越茫茫大海才能抵达我国东部沿海地区。

白清泉

灰斑鸻

对于斑尾塍鹬我还是很有感情，2016年10月16日下午，一只斑尾塍鹬飞临灞河西安市蓝田县段，被我和陕师大的于小平等几位老师观测到，这也是我所知道陕西省的唯一一次记录。我对这件事感觉非常奇怪，黑尾塍鹬在迁徙季节经常会见到10-20只小群，为什么形态和大小差不多的斑尾塍鹬只出现一次，还只见到一只？这次徐克阳老师讲课时才让我弄明白，原来是生境问题，斑尾塍鹬喜欢海水，如果海水中出现塍鹬首先考虑是不是斑尾塍鹬；而黑尾塍鹬更喜欢淡水，内陆几乎全是淡水，这样看来在陕西见到黑尾塍鹬也就不奇怪了。

翘嘴鹬

白清泉讲到水鸟1%理念，拉姆萨尔湿地公约用8条标准确定一块湿地是否为国际重要湿地，其中一条为：如果一块湿地经常有超过1%数量某种或某亚种水鸟，这块湿地应该被认可为国际重要湿地。

黑腹滨鹬

环颈鸻

介绍候鸟迁徙时飞往北方繁殖地，在中途停歇时间比较短，这是由多种原因造成的，而主要是先期到达繁殖地，就会占领较好的繁殖区域；而秋季飞往越冬地，在中途停歇地逗留时间会更长些。

白清泉在澳洲放飞12号大杓鹬（照片来源网络）

同时他还分享一个有趣的故事，2016年2月白清泉在澳洲西北部完成环志工作，并将一只代号为12号的大杓鹬亲手放飞。大杓鹬迁徙路线：澳洲西北—中国黄海停歇地—繁殖地俄罗斯远东，一年需要飞行2万多公里。时隔一年半，2017年9月23日，白清泉在鸭绿江口湿地观鸟点看到大群水鸟都在休息，发现一只大杓鹬正忙着觅食，一看就是刚飞来不久，并且腿上有环志，借助单筒望远镜查看，居然是自己亲手放飞的12号大杓鹬。

大杓鹬

记得我在黄河陕西段见到大群豆雁，回家后通过照片慢慢记录数字，居然有1000多只。丹东迁徙季会有10万只水鸟过境，要在群里找到几只带环志的犹如大海捞针，如果是自己放飞的就更罕见了。到了第二年，也就是2018年3月，丹东鸟会的白清泉给澳洲水鸟研究组发电子邮件询问12号大杓鹬情况，澳洲回复刚过去的候鸟季没有发现12号大杓鹬。这只放飞的大杓鹬只被记录了一年半，就永远地消失在人类的视野之外，迁徙的候鸟是这样的脆弱，目前大杓鹬已经被列为世界濒危级别，和丹顶鹤、中华秋莎鸭是一个级别。

Exif

鸻鹬类迁徙前必须积累30—50%的脂肪，这样水平相对于人类来说是病态的肥胖，作为水鸟在迁徙途中每一次振翅都需要消耗能量，而鸟类如果不能够积累到足够的脂肪就不能够完成迁徙，小型鸟类会因为脂肪耗尽而死在迁徙途中。为了适应迁徙，鸟类在迁徙飞行中小肠、肝脏和胰腺等器官会发生萎缩用来减少自身重量，当到达中途停歇地，即使食物很充足，由于器官萎缩，即使觅食，最开始体重增加也很缓慢，只有器官恢复工作后才能迅速增加体重。

白清泉拍摄迁徙中的斑尾塍鹬，耷拉着翅膀

正常情况下的斑尾塍鹬

百清泉介绍自己拍摄的斑尾塍鹬刚飞到鸭绿江时，由于经过5-6天日夜不间断飞行，到达后翅膀已经不能收拢，耷拉着好像病态一样，在进食几个小时后翅膀才慢慢并拢。我听后既惋惜又怀疑，难道真是这样吗？直到我离开青岛前一天拍摄到迁徙来的青脚鹬，瘦弱的除去羽毛只剩下骨架，我也相信候鸟之苦。是什么使得鸟儿能够飞越万水千山，跨越无边无际波涛汹涌的大海，这需要怎样的勇气和毅力，这不是一两只鸟的个例，而是所有的候鸟，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我们人类在没有认识以前自认为无所不能的，在享受野味时变得无知和贪婪，漠视能给我们带来生机的这些单薄的邻居。

迁徙中的青脚鹬皮包骨头

平时的青脚鹬

第三天早上又是外出实地观鸟记录，早上9点多我们来到海边，这里只有零星的几个当地人，隔着平整灰黑色的滩涂地，看到海水距离岸边有150多米远，在几公里外蔚蓝色的海水中，耸立着气势恢宏的胶州湾跨海大桥，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不时有一两艘渔船驶过。

泽鹬

来之前我查询青岛天气，知道这几天以晴天和多云为主，暗自高兴天气确实不错，拍鸟应该没有问题。来后才知道有个新名词叫“潮汐”，我也第一次知道在海边拍鸟还要看潮汐，因为水鸟喜欢待在海水边缘，当退潮时隔着很宽的滩涂地，水鸟远看只剩下很小一点无法拍摄，为此我还请教闻香客：退潮后，海水离岸边最多能退去多远距离。他说：“退潮有些地方会退出去十几里地。”听的我瞠目结舌。心想涨潮就好了，他接着说：“受月球引力影响，每月会在农历月初和月中旬后几天出现大潮，平时每天会有两次涨潮；如果是小潮，即使涨潮离岸边还是很远，我们本地人拍鸟会选择在大潮时拍摄，小潮没有人来海边拍鸟，只有来大潮时，由于潮水作用滩涂地全部会被海水淹没，水鸟距离岸边就非常近。”

每天潮汐时间

今天是小潮，会在10点多到达今天最高点，看着远处的水鸟，不一会，潮水悄悄逼近，停歇靠近水边的水鸟，现在已经处于潮水中，当水鸟处于海水中，水位比较深时就会起飞，飞到几米远陆地上落下来，过了一会，海水又慢慢靠近，它们会集体起飞挪动一段距离。

在离水面很远的空地上还有很多小黑点，我都以为和陕西一样是比较常见的一大片莲藕根，闻香客说那是一群黑腹滨鹬，用相机拉近看，黑压压一片全部是小型水鸟迎风站立，后来学员统计这群水鸟居然有4000多只，主要是黑腹滨鹬；加上比较大的灰斑鸻和白腰杓鹬等共计有9000多只。听的我头都有些大，篮球场大的一片区域聚集黑腹滨鹬就有4000多只，这密密麻麻怎么能数得清，这真是需要耐心和技巧。当然这里的专家还有白清泉，这么多数字，他还是喜欢一个区域一个区域来数，尽量做到准确，我对大型水鸟进行估算大约有2000只左右，最终和他们统计结果相差有一半多，我不得不佩服学员的踏实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