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在回山（组诗）
春天，在回山（组诗）
东方浩
官塘山的春天
官塘山的春天 再一次被一群诗人叫醒
他们欣喜的目光 被新鲜的颜色牵引
而紫藤与映山红 到处出没
像是另一群调皮的孩子
给你一种惊喜 给你一种赞叹
漫山遍野的茶园 是春天的第一方阵
清明已过 谷雨未至
正是黄金时期 采茶人仿佛一朵朵花
开在茶园之上 四月的阳光照亮每一棵茶树
也照亮采茶人斗笠下辛劳的微笑
这一天 官塘山的茶园里
来了一群陌生人 他们不采茶叶
他们只是不停地行走 不停下脚步的
还有内心深处涌动的诗歌
他们明白 春天的大美在细小处
也在更高处 就像那只信心坚定的巨龟
在春天的山坡上 一直保持着攀登的姿势
看呀 春天的大风又一次吹过来了
夜宿烟山人家
夜色早已笼罩四围群山 如果从远方
眺望过来 此刻的回山应该有飘渺的气质
可以是想象中的天上人间
而浓郁的茶香 是今夜的唯一主题
我走过大街小巷 每一户人家
每一束光线下 炒茶机总在快活地忙碌
春天的回山是新茶的演出季
一个个回山人 仿佛一名名出色的导演
白天采茶晚上制茶 呈上一台台春天的大戏
这个夜晚 我住宿在烟山人家
凌晨三点 山镇的寂静就被提前打破
茶市的喧哗 依稀露出了回山的第一缕曙光
在鞍顶山
在鞍顶山 我必须用分行的文字
描述一个三棱柱的地理标志
一阵阵清凉的风 已经吹走疲累和汗珠
而目光被一个低处的石柱吸引
高大的亭子 与低矮的三棱柱
正好形成对比 一个是庇护一个是受庇护
绍兴、金华与台州 三个切面
分别指向三个古老的州府和三种乡音
一脚踏三府 其实踏的不仅仅是泥土
踏出的是方言、历史和地缘的融合
就像此刻 我可以与天台的采茶人交谈
换个方向看看东阳的石屋 转身又笑对同行的诗友
现在 我在鞍顶山漫步 在世纪之光碑留影
现在 我肃立在最高处 眺望他乡和家乡的山水
四月的春风里 我看见一样浓的春色和美好
茶园和绿树一起青葱 村庄和集镇一起闪烁
古老的土地 并不因为一个地理标志的区分
而延误春天的步伐 在鞍顶山我听到春天的三种发音
荷塘村口
四月的荷塘村 荷叶还没有
钻出水面 只有春风在到处荡漾
所有的房子、树木和道路
已经被一种光 轻轻覆盖
我穿过春天的喧嚣 肃立在看风景的高台
一瞬间 那么多的景色
汹涌而来 我真的有点措手不及呀
我的沉默 其实是我最大的坚持
我不发出惊叹 我只把内心的震撼
紧握在抓住栏杆的手中
我的远眺 是一条天河的身影
我的目光 装满春天的全部碧绿
这个午后 我在荷塘村口欣赏四月的春光
仿佛听到淤泥深处的拔节声
看到蜻蜓的翅膀、荷花的盛开
而想象中的月色 渐渐氤氲在青山绿水之上
在荷塘村 不见接天莲叶似乎是一种遗憾
没有在月光下漫步 更是一种难过
当我在村口再一次打量这一片沃州山水
唐朝的吟诵 风一样吹过来包裹了我的心跳
高湾的夜
高湾的夜 是被一盏盏红灯笼点亮的
这出自民间工匠的作品
被我久久地仰望
中国线条和中国工艺
总在乡间里保存着繁衍着
错落的民居 模糊的牌匾 斑驳的墙面
最朴素的美 在一家又一家灯火里
闪烁 它们被照亮
又照亮更多的暗
蛙声已经响起 虽然低微而零散
但这终究是不可抵挡的潮流
它们的集体演唱 将再一次托举起乡村的寂寥
今夜 山野的风是否就是一种诠释
告诉我 只有宁静和放弃
才能作为一朵浮云 自由地行走和歌吟
2017年4月18日~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