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王建军：【乡里乡情】（散文）
乡里乡情
王建军
我是五六岁时离开老家的，老家在鲁西南地区曹县的一个古老村庄。村里世代居住着近千户人家，一条河蜿然自西向东穿村而行，村子里绿树成荫，果木成林，南北向的中心街道是条集，田野分布在村子周围。
儿时记忆中我家堂屋坐北朝南，紧靠堂屋西面是灶房又称西屋，东面是茅房。一圈土墙围绕院子四周，中间位置有个压水井。院子里长满各种树木一到夏天风吹树叶哗啦啦响，鸟儿在林间鸣叫栖飞，院子是小时的我嘻耍的天堂。
赶集是乡下人的节日，家乡那条集叫青岗集同时也是地名，千百年约定俗成三天一小集五天一大集。每到赶集的日子十里八乡的乡亲从四面八方挑着担子，推着车，赶着车，扛着拎着东西……还有没事走亲戚凑热闹的都去赴这个不请之约。集市从凌晨四点就忙乱起，赶集者摩肩接踵，人潮熙动，叫卖声讨价声不绝于耳。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那些小吃，那些卖小吃的摊主在路边支上简单的摊儿边幺喝边操作边招呼客人，三五个水煎包再来碗糊辣汤那口感就是绝配;还有面泡子配豆腐脑，一边咬着面泡子一边喝着豆腐脑那简直是人间最高享受;盛碗热腾腾白澄澄像牛奶一样的羊汤，撒点葱花、芫荽，配上一碟切好的烫面饼，又醇香又有嚼头；卖糟鱼的早早就把大锅里满满的半尺长的白条鱼糟熟入味，鱼香四溢，入口即化;烧牛肉是久负盛名的曹州名吃，牛肉着色红润鲜亮，肉质细嫩，多食不腻，透香无比，引人食欲;香鸡，油丝蛋，鱼汤，烧饼……扎着堆的做生意。这一切，构成了我记忆中不变的家乡味道。
农具杂货摊上大声吆喝与砍价声此起彼伏，庄稼人精心挑选着各样需要的农具;布摊永远是女人们的聚点，她们早就筹划好今天要给谁截身衣服，给谁买块料，相互介绍着比较着;牲口市场是男们人的天地，静默少语，买卖双方用着只有他们才懂的‘’袖中手语‘’交流着，看中的牲口价格一般要好几个来回才能成交;油坊大多是祖传手艺相对比较清静，农民一般以粮换油一大袋粮食可换回十来斤油，现做的小磨香油总是香气四溢自成招牌。在集市上买小件商品不用考虑钱的问题，就是钱不够或没带钱也没关系，都是乡里乡亲先成交拿东西，钱以后给，童叟无欺。大人们各忙各的活，小孩们个个像过年似的在数不清的摊位间嘻戏顽耍，在人群里打闹叫嚷。到了晌午忙碌半天的庄稼汉们也累了，就有亲没亲是友非友的围坐在一起凑上一桌，你点盘糟鱼，我要盘牛肉，他拎只香鸡谁又掂两瓶烧酒……你品味我的鱼，我尝尝你的鸡，喝着酒唠着嗑开始犒劳自己.
家乡水资源丰富，河网纵横，虾塘鱼池到处都有，我对一个叫“万亩荷塘”的地方记忆深刻。那年探家和两个堂弟带着家人一起去游玩，我们泛舟其里穿行在无边的荷叶中，感受到“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意境，小舟在水面划行，清澈的湖底可见一米见长的大鱼组团成群贯舟底而过，看着一片青黑的鳍背很是震撼。当时是7月份莲蓬还未成熟，但莲子已甜，在岸边给小女买了把莲蓬让她自己剥食，看着她吃的满手满脸都是莲皮嘴里还不停的嚼着莲子，可爱的样子不由想起“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的诗句。
家乡到了七月份高温开始的时候，有一种叫“爬叉”的小动物会夜间从土地中爬出，模样笨拙难看像金色大甲虫一样，村庄的各个角落，院子里、小路上、树荫下、田地边、屋后的菜园里都会出现，雨后最多。其实它是知了的前身学名金蝉，小名‘’知了猴、爬叉‘’，它对土质的要求极高，必须绝对无污染经过四年的土中生长才爬出地面。这是差不多每个曹县人都知道的一种美味。
一到当季夜暮降临，吃完晚饭，村民们几乎不分老少全体出动拿着手电、竹竿、小桶去寻找上苍赐予这里勤劳人民的‘’稀罕物‘’。幕色中四处一看到处是手电点点光亮，林中散落的也是拾‘’爬叉‘’的人，自成一道风景。集够三四十只后回去用水洗尽沥干，油炸或干煎便成了一道风味独特，营养丰富的美味，还有明目清肝的功效。那口味让我终身不忘。
离开家乡快四十年了，记忆中那家乡田野里缭绕着的带着灶火味的晨雾，和傍晚从农家袅袅升起的炊烟，及略带草粪气息的空气都是我无尽怀念的家乡味道，那么真实、清香;家乡人的朴实，善良，厚道，热情一直温润着我的内心，让我牵挂，‘’自是不归归便得，五湖烟景有谁争‘’。
作者简介：
王建军，毕业于解放军学士学位，在部队工作近三十余年，爱好文学在许多期刊散发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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