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房沟的记忆（六）

瓦沟房的记忆（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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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沟里什么东西都缺，唯独不缺土地，满山遍野的荒地任由职工开垦耕种。对开荒种菜工厂领导不支持不反对，暧昧的态度使房前屋后的空地，半山坡的荒地几年之间变成了职工的菜园子。

我入住北沟8栋楼较晚，楼前楼后比较好的地方已被早去者抢占一空，无奈只有另辟蹊径。经过勘测在北沟10号楼后边的山坡上选择了一块荒地下决心开发它，使这块荒地变为自己的菜园。

我生长在农村，自幼干惯了农活，对各种农具掌握熟练，应用自如，手掌，两肩至今留有茧子，自信经得住担压手损。我从车间借来洋镐、铁锨、铁耙等开荒工具，利用星期日的公休时间就雷厉风行地干了起来。

一个上午过去后，身上流了不少汗水，手上打了几个血泡，两臂被洋镐震得酸痛可收获甚微。这时我才意识到这儿的土质与陕西关中地区的土质完全不同。关中地区的土质是黄土，十几米深度内很少有石头。

68年暑假我和三哥在我家前院靠打了一口水井。井深六丈，完全靠双手打成，可以说对土质一清二楚。打井前村里有经验的四爸告诉我们：“见石有水”，事实的确如此。出水前我们没有遇到一块石头，可见土层之厚。

而伏牛山地区的土质，它是以石头为主很少有土，开垦难度很大。在这里开荒主要是挖掘石头，石头有大有小，小的自己一个人可以搬动，大的请同事帮忙，石头搬完后还需要从別处取土填平，劳动量很大。一块不到半分地的菜园子，整整耗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毫不夸张地说，这块不大的菜园子是我们一家人用汗水和手上的血泡换来的。

我们把菜园子分成六块菜畦，每畦长4米宽1米，一边留有半米宽的人行道。菜园子里栽种的菜有四季豆、长豆角、茄子、西红柿、辣椒、大蒜和几种青菜，有时也种些土豆、花生之类。能满足夏秋两季我们全家人的需求，而且还有剩余，剩余的则随时送给周围邻居。

有了这块菜园，我俨然成了一个名符其实的菜农。什么季节种什么菜，栽什么苗，什么时候浇水、施肥，什么时候为菜苗搭架、打叉、灭虫都一请二楚。肥料全是有机肥，绝对不施化肥，因而是百分之百的绿色的、健康的蔬菜。

有机肥是厕所里的粪便和自己鸡圈里的鸡粪，但不能直接使用，还需要发孝，就是农民说的“熟粪”。 因为地多厕所里的粪便经常是一干二净，让承包厕所的村民常到厂里告黑状。

厕所粪池的深度足有2米深，为了掏粪我绑了一个加长的粪勺子，在车间用0.5毫米的黑铁皮敲了一个粪桶。需要掏粪的时候，我会早晨五点钟早早的起来，穿上高筒雨鞋，拿上粪勺、粪桶，带上手电筒下到粪池底部一勺一勺地舀到粪桶里。

粪便里什么东西都有，月经纸、卫生巾、死猫、死耗子等，这些杂物都需要清理。臭气汹天，恶心窒息。粪桶装满后提到菜园子旁边倒进预先挖好的土坑里 ，然后分层盖上细土，最上面一层要厚些。大约20天后再把粪和土一起搅匀，凉晒几天就可作为肥料使用。我家菜园里的菜长势好，产量高，周期长，与所施肥料有直接的关系。

夏天，南阳地区少雨多旱需要每天浇水。灌溉用水是厂里的生活用水，免费不收钱。干旱时，厂里常发红头文件禁用生活水浇地，但没有几家遵照执行。我们不能眼巴巴的看着菜苗旱死，但也不能不考虑厂里的规定，只能辛苦自己，自觉地避开晚上用水高峰偷偷的、不露马脚地从厨房接上水管浇地。

一般晚十点开始，这个时间水压大、流速快、用时短。每浇灌一次大约耗时2--3小时，至晚上12点以后才能结束，其辛苦可想而知。想想菜农种几亩蔬菜，一年四季需要付出多少个不眠之夜？吃多少苦、受多少罪啊！我打心眼里敬重他们，他们才是人类“舌尖工程”伟大的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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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鸡是厂里提倡的。农谚曰；“活口难养 ”，昭示养鸡比种菜更难。比我早一年从398厂调入508厂的周阳生是我多年的朋友，他是养鸡能手，家中鸡鸭成群，在他的熏陶说服下，我渐渐的爱上了养鸡。

初始从他处捉了几只小鸡养，一年后初见成效，兴趣渐浓。取得一定经验后，第二年我便与周阳生合伙孵小鸡，因为工作很忙，抽不出时间也没有耐心，只是偶尔抽空看一看。

有人会问，为什么要采用人工孵化，既麻烦又辛苦的？理由有两点，产蛋时间早，小鸡品种纯。我们孵化的小鸡一般是来杭鸡和芦花鸡，元月孵化8月产蛋，鸡蛋个头大，频率高。采用其它办法都无法保证以上两項要求。

孵化小鸡我们遵循以下步骤进行；第一步制作孵化箱。准备一大一小两个纸箱，小箱放在大箱中间，周围留4-6厘米填上保温材料，底层铺一层棉花，边上开一透气孔，箱内放一温度计，外接两个白帜灯泡，一个40瓦、一个25瓦，最好外边装一调控器，顶部盖上小棉被。

第二步筛选种蛋。种蛋尽量选五天以内的新鲜的受精蛋。怎样确定受精蛋？只要把鸡蛋的大头放到100瓦的灯光下面一照就知道，若有黑影即为受精蛋，反之则不是。还要注意选长椭圆形，少选靠近圆形的。因为长椭圆形的出母鸡，靠近圆形的出公鸡。

第三步为种蛋消毒。把消毒液按比例摻水加热到38度放入种蛋浸泡20分钟，洗净杂物凉干放入孵化箱。第四步温度计放在鸡蛋上，开启灯泡、温控器，将温度控制在38—39度之间。第五步勤观察、按时翻动。七天以内每隔4-6小时翻动一次，7-19天每隔6-8小时翻动一次，箱内温度控制在38-38.5之间。

随时在灯光下照一照鸡蛋大头，观察蛋内是否有血丝出现。有血丝说明有新的生命形成，无有说明是臭蛋，应及时取出。孵化到19天时将蛋头朝上，周围用棉花围好，每隔3小时凉蛋一次，每次1-2分钟。出鸡时不能心急，让其自然出壳，不能用手剥离。万一小鸡不能完全脱壳，可抹些植物油慢慢剥离。

小鸡出壳一个多小时就活蹦乱跳，还“叽叽叽”地闹着要吃。小鸡的饲料是煮三成熟的小米，不能黏也不能硬。黏了粘嘴、咔喉造成不必要的死亡。过硬会造成小鸡消化不良引起拉肚子。小鸡的疾病有受凉、拉稀，一旦生病死亡率很高。所以预防小鸡生病非常重要。为此我们常在饲料里拌一点土霉素粉，效果挺好。小鸡三个月大时要打1-2鸡瘟疫苗，防止鸡瘟的发生。

我们孵出的小鸡全是来杭鸡，白毛红冠非常漂亮。它爱吃青菜和虫子，所以体魄健壮发育快。我家去厕所的坡道上装有一盏200瓦的水银路灯非常招惹虫子。每天晚上路灯一开，蛐蛐象蝗虫一样扑向水银灯，水银灯温度很高，触及则纷纷落地。

我们一家人守株待兔，半小时左右就会捉满一大瓶。只要活的，不要死的。第二天早晨小鸡从笼子里放出，它会和其他动物一样展翅跳跃、活动筋骨，之后则到处寻食。一群吃惯了虫子的小鸡，看见我走进鸡棚会立刻围住我。我打开瓶盖慢慢的把蛐蛐倒在地上，会飞会跳的蛐蛐四散而逃。说也奇怪，不管蛐蛐逃到什么地方，小鸡的小嘴总能准确无误的捉而食之。

我佩服动物的天性，它们就是昆虫类动物的天敌。有时为了取乐，我会把一个或两个蛐蛐扔高点让它们抢食，这时，你会看到群鸡而起的动人场面。一群鸡娃子纷纷起跳，脖子伸的长长的，嘴巴张的大大的，聚精会神的等待猎物，最后还是体格强壮者捉去。

真乃弱肉强食，强者为王也。因为我们精心饲养，所以我们的小鸡国庆节前后一定产蛋，最早的8月中旬就产蛋。

每年的春节前后盗贼最为猖厥，每家每户饲养的鸡，不论公鸡母鸡、老鸡童鸡都是他们偷盗的对相。我记得76年春节前 的腊月26日大雪纷飞，天气特別寒冷。晚上零点左右，山沟里万籁俱静，职工早已入睡。

几个幽灵似的小偷窜至北沟26号楼三户人家的鸡圈。将三位师傅饲养的十几只鸡全部不偷走。早晨起来发现鸡圈里的下蛋鸡没有了，只看到一张纸条、一行留在雪地上的脚印。纸条上写着几个歪歪斜斜的字 “谢谢！买条的卡裤子穿”。 几位师傅一年的辛苦泡汤了，欲哭而无泪呀！

別人家丢了鸡却给所有养鸡的职工敲响了警钟。工厂给每家每户盖的鸡窝结构简单无法防御盗贼。经过苦思冥想，我想出了一个改进鸡窝，安全防盗的方案。我在车间请了一位能工巧匠帮忙，把厂里盖的鸡舍拆除，在原地略加扩大该来一个比较豪华的鸡舍。

新鸡舍采用砖混结构，重要处还使用了钢筋。鸡舍分两层，一层鸡窝供鸡过夜、僻雨。二层隔为三室供产蛋使用。一层鸡窝为里外间，即“一室一厅”，进里间的门设在最后 ，这样的设计鸡可以进去，但盗贼的胳膊伸不进去，有效地防止了偷盗行为的发生。从此以后，我们可以踏踏实实的睡觉了。

山沟里没有小桥流水、鸟语花香般的休闲公园 ，也没有百鸟争鸣，百兽献媚、孩子们喜爱的动物园，只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叶绿果丰的菜园子，只有饲养着不同种鸡的鸡窝、鸟笼子。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各有各的乐子。苍翠的绿山，芬芳的稻香，一座美伦美奂的天然氧吧无私地晡育了我们，为我们搭建了广阔地奋斗平台。

无疑我们是幸福的。

<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