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二蛋岗【廿七】
〓 第 1428 期 〓
文|马金 编辑|王成海
早晨起来,姐夫用我的刮胡刀仔细刮了刮脸,站在立柜前对着镜子端看了一遍。这才坐下来吃了碗面条,把那条美国1号塞进毛毯袋子,去乡书记家了。
两个科代表送来了第四次作业,多了十来份手抄题,是别的班学生的。三班那个男生把十道易错题答案交来了,卖肉老大的姑娘也把卷子交来了,他俩参与了判卷。我把那十道易错题批改完,指出易错原因。其他三位同学也说平时不大注意这些易错题,我告诉他们,这些易错题是因为对数学基本概念、公式、定理掌握不准确才易岀错的。
正在和学生讨论易错题,姐夫回来取另两块毛毯,还放了炕上两条红山茶烟。有学生们在,不便多说,送他出了大门。他告诉我:“书记很热情,询问了我当村主任的想法,还问了咱们村前那条小河里沙子多不多,好不好,有人拉过没有。”他给我点了支烟,继续说:“按照二蛋教的,我把支书、主任都夸了一顿。跟书记说我想当主任,是我们村委会的几个村离县城近,可以发展点村办企业,留住村里的年轻人。书记说想法不错,挺超前。后来他家来人了,我出门准备走,他相跟上出来,从凉房取了两条烟给我,我死活不拿,他说不要烟就进家把送来的东西带回去。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姐夫去乡长家了,我和学生们继续判卷。十一点多判卷结束,让孩子们回家吃饭,他们要登记完分,把得奖名单选岀来再回家,下午想好好玩了。
姐夫回来见我还在忙,他从炭房端进两铁簸箕块炭,把暖气炉捅旺,帮着我媳妇削山药皮。
学生们把两个班的获奖名单拉出来,每班一等奖一名,二等奖两名,三等奖三名。几个孩子议论说,有的同学可惜,平时成绩一直挺好,就因为迟交了两次卷,没得奖,还排名靠后;有的同学平时成绩一般,每次按时交作业,分数不拔尖还得了奖。两个科代表一个得了一等奖,一个得了二等奖。孩子们回家了,我媳妇也把饭做好了。
坐在饭桌旁,我正要问姐夫去乡长家的情况,电话响了。姑娘忙跑去接起电话:“喂,你谁了?哦,爸爸,二蛋大爷叫你接电话。”我拿起话筒,二蛋岗说:“因为下雪,去首府的公路堵车了。我们买上了卧铺票,现在火车站电话亭打电话。姐夫上午见到书记、乡长了吗?”我告诉他,见了。把话筒递给了姐夫。姐夫将到书记、乡长家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还说:“乡长家请乡干部们吃饭,要留我了,我没好意思在。回来跟秀才吃饭自在。”大概是二蛋岗又教姐夫什么了,只听姐夫说了几个“是,对,行"放下了电话。
姐夫跟我说:“三点钟,二蛋让副书记的越野车送我回村里。权是好东西,比钱更好使。”
既然剑南春露白了,我又取了一瓶。姐夫损切我:“咋?心疼了,喝哇,等我当了主任给你买两箱子。”说罢,他猛的拍了拍脑门说:“唉,咋又忘了,刚才二蛋安顿我,不要为了当主任,许应人家办长办缺,当了主任也不能瞎应承办不了的事。嘿嘿,不过给你买酒肯定能兑现。”
我和姐夫边吃边呱啦着当村主任后,如何跟支记处好关系,如何得到村民们拥护。说着说着就扯到跟铁路警察打架上了。姐夫对我媳妇说:“你们娘俩吃好了就把饭场收拾下去,歇晌去(午睡)吧。给我俩切盘腌酸菜,等车的功夫,给秀才叨啦叨啦那年我们打架的事。”我和姐夫端着酒杯坐在沙发上,就着酸菜,喝着剑南春,听他细说打架的经过。
遭灾那年,三蛋岗几个人经历了换面的遭遇后,村里的年轻人不想风餐露宿去换面受罪了。牛羊膘成不行,冷库收白条羊也不要灾区的。老乡们肚子闲,人也闲了下来。随着政府赊销玉米、救灾面陆续下来。村民们有的赶车到乡政府拉救灾面,有的到就近粮站拉玉米。冷风吹着雪花乱舞的乡村,又有了几分生机。
一天,村民们接到乡政府通知,去县城火车站拉救灾大白菜,每户两袋(草袋)。在家窝了二十多天的三蛋岗有点憋的慌,主动跟村长说义务给社员们拉大白菜。村长受三蛋岗的启发,组织了四辆三套马套、三辆牛车,每辆车跟两个人,来到火车站。县里的干部们在火车站给各乡分配大白菜,乡干部们负责分配本乡的大白菜。离车站远的乡村由运输公司汽车送,几个离车站近的乡由村民自己往回拉。
我们乡是一名副书记和两个乡干部组织分配大白菜。他们给路稍远的村先发,轮到我们村已经晌午了。装满六车白菜,还缺姐夫和三家五保户八袋菜,那节车皮没白菜了。村长请示副书记,副书记进车站候车室请示县干部,答应再打开一节车皮取八袋菜。县、乡干部要去吃饭了,喊住四个下班正准备回家的装卸工,打开车皮,扔下八袋菜,姐夫他们把八袋菜搬到车上,捆绑好。那四个装卸工看着县乡干部都走远了,又扔下四袋菜,关上车皮门,放在自行车后架上,驮走了。前面走的十来个装卸工,返回头喊那四个人“快走”时,见他们每人驮了袋白菜。顿时明白了咋回事了
那十来个装卸工返回来,打开车皮门一人一袋白菜驮着走了。装石头、卸煤的装卸工也停下了手中的活,向菜车涌来。偷铁的(那时捏孩还没偷铁了)看到这阵势有了主意。他指挥着把牛车上的菜倒到马车上,用大绳捆绑牢,安顿村长领着四个年数大的,把车赶到城外路边莜面馆,交代村长要几笼莜面和馒头,烩菜多加点肉。
姐夫和偷铁的上车皮往下搬菜,其他五个往牛车上扛,一个人看车,几个回合装满两牛车。 其他村的村民们也从车皮上往下搬白菜。
驮着菜回家的装卸工碰到熟人就说:“车站给灾民发白菜了,不要钱。”下班回家的市民、车站周边的居民,一传十、十传百纷纷来扛白菜。铁路家属房离车站近,穿制服的铁路工人干脆肩扛、背背往回家搬白菜。车皮前挤满了人,扛上菜的岀不来,没拿上菜的往前挤。两个扛着铁锹的装卸工又推开一节车皮的门,人们涌向了那节车皮。姐夫和偷铁的看到车皮门前人少了,搬了两袋放在车皮门口,跳下车,正要调过身背菜,两个卸煤的装卸工一人搬了一袋要走。姐夫说:“这是我们的,你们凭啥往走搬?”装卸工说:“写字的了?车上的菜都是你的?”偷铁的夺过一袋菜,就往牛车跟前走就骂:“老子们从车皮里面搬到车门口,你们想要自己上去搬。”那个装卸工自知理亏,上车皮搬菜去了。姐夫也夺过另一袋菜,没走两步,被夺走菜的装卸工飞起一脚踢了个马爬,骑在姐夫身上,抡起拳头就打。三蛋岗见姐夫挨打,跳过去照装卸工的腰上踢了一脚,装卸工从姐夫身上滚了下来。偷铁的和三蛋岗把装卸工摁在地上擂死猪一样捣了一顿,姐夫爬起来顾不上鼻子流血,在装卸工的大腿上狠狠跺了几脚。那家伙抱住头不动了,那个上车搬菜的装卸工拉开了他们。
这时另一节车皮门口也是打架声、吼骂声、哭喊声。几个铁路女工顾不上往办公室搬菜了,惊慌地喊着“赶快叫站长”,跑进了站房。偷铁把那袋菜搬到车上,捆绑好,指挥着赶走了装满菜的两辆车。他撕开棉袄里子,揪了点棉花填住姐夫的鼻孔,把姐夫扶上车。就听后面有人喊:“就是牛车跟前那几个家伙打得我。别让他们跑了!”偷铁的扭头一看,两个年轻警察扶着那个挨打的装卸工向他们走来。他从姐夫鼻孔里取出棉花,在姐夫脸上抹了几下,把姐夫打扮成血头头鸡了。一个拿着警棍的警察快步跑来,厉声问道:“谁让你们打我们的装卸工?谁打的?”三蛋岗勇敢地回答:“我打的!”你为啥打他?”偷铁的说:“是他抢了我们的菜,先动手打了我们的人,把我们的人打的满脸是血。你看看,伤成啥样了,我们正往医院送呀。”警察问那个拉架的装卸工,是不是真的?拉架的指着挨打的说:“是我俩搬了人家的菜,他先动手。”挨打的说:“我就踢了他一脚,他们好几个人打我。”扭过头瞪了拉架的一眼,跌坐在地上,说:“我也浑身疼了,也得去医院了。”三蛋岗拿起鞭子,赶上牛车,说:“后生们,别尿他,赶快送姐夫去医院。”警察用警棍厾住三蛋岗胸口说:“不能走,你姐夫去医院,我姐夫谁管呀?”三蛋岗骂道:“扯一不扯,你姐夫在那一天国了,我能管的了?”“那个躺在地上的就是我姐夫。”警察吼道!偷铁的听出了门道,忙上去推开三蛋岗,对警察说:“有话慢慢说,你说咋办好?”警察举起警棍劈头给了偷铁的一下,说:“说你大的头了,都不是些好东西。打了人还想跑了,老子让你跑。【未完待续】
我和二蛋岗【六】
我和二蛋岗【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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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二蛋岗【三】
我和二蛋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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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二蛋岗【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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