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光明 || 悼姑母文

悼姑母文

卫光明

维庚子二零二零年十一月十六日，别葬姑母于家乡南山之下、白马涧水之滨，哀伤悲痛，久久难消，遂作此文，祭献于姑母之灵魂，文曰：

姑母生于家国苦难深重之丙子一九三六年八月二十七，时家乡灾祸相连，民不聊生，一九四二河南重灾，百姓流离失所，饥饿、亡于路途无数，闻祖母言，家乡断粮，异地逃荒者众，树皮、草根充饥寻常事，甚如树皮草根无处可寻，祖父母为人做工，仅为家人一口饭。祖母解放前十余妊娠，仅幸存姑母与吾父二人。祖母解放后高龄又有小姑。

苦难童年，遂炼姑母坚毅之性，年幼即懂事、勤快，努力持家，分担家庭之责。祖母言：卫门人单势微，不远嫁女，姑母嫁本村张姓大家，相距咫尺，姑母遂为永不离娘家之女儿。

姑母为娘家长女、夫家长媳，深懂己负之责，相夫、教子、持家，内外尽操持。困难年月，身似男儿，奋身力挺，总将眼泪淌于无人之夜，大哥每忆及此，泪目汪汪。

姑母每时关注卫门娘家，勤于家中诸事决断，事无巨细，乃吾家当之无愧之主心骨。姑母自幼成刚毅性格，肩负重担、任劳任怨，勤劳朴实、贤良淑德。姑母一生以责、为任而活，全力以赴，表率后辈，堪为楷模，其精神华采，与天地、日月同在。

姑母家近，吾幼日出入姑母家无数记，与表兄弟日则同食、同乐，夜则同息皆为寻常事，与表兄弟齐承欢姑母桼下，姑即如母，姑母名符其实也。

余幼随祖母长大，父故，祖母年高，久随姑母生活，凭姑母细心照顾，吾得以安心于外工作。每归家，必先至姑母处看望祖母，依偎祖母，聊寻常话语，姑母于旁相视而笑，暖意融融，幸福无比。

姑母小院，旧屋瓦舍，绿树成荫，鸡只散漫，或栖于枝，依有旧时农家记忆。姑母做饭，余灶台烧火，手拉风箱，彤红火苗映红脸面。祖母扶杖坐廊檐下，望着我和姑母，此情此景，永存于记忆深处。

祖母零八年九旬高龄，无疾而终，得益于姑母精心照料，姑母在，觉祖母尚未走远。于家依旧不由信步姑母家，不知来看姑母，还是找寻祖母，而今姑母亦去，何处再寻祖母的声息。

姑母勤俭一生，久以为习，晚年条件已好，秉性难改，坚持传统，独立要强，自己能动，不依别人。

姑母一生不离、依恋家乡故土。斯山水、斯人、斯物，似吾辈亲人，于姑母已具感情。余年过半百，华发渐显，于姑母旁尚觉仍孩童，幸福依然，依恋姑母，依恋已逝去之岁月韶华。

庚子多难，国有疫运，姑母昔身体尚佳，病魔来袭，一病不起，入洛阳就医，术罢回房，姑母面色尚佳，从容回应于我。三日恢复，已下床行动，电话闻信，吾心中甚喜，盼姑母康复回家。怎奈病魔无常，姑母突发不测，与大哥凌晨急往，赶不上姑母离去脚步，及至姑母身边，已晚一步，痛哉！痛哉！

南山之阴，涧水之滨，林木葱笼，梯田错落、风光旖旎，吾卫氏先祖别弟离乡，于此开垦田地、安家院西已十余辈。一抔黄土，与姑母阴阳两隔，姑母常眠于此，生前故去，皆亲人相伴，当不寂寞。南望青山，电站在望，白马相随，青龙护佑，于此望汝后辈年年兴旺，代代相承、望山河巨变，望家园幸福久长。

时已初冬，冷风萧飒，枯叶飘零，移步离别姑母，仍不住回望，呜呼哀哉！哀哉！

2020年11月18日

【作者简介】卫光明，洛宁涧口院西人，中铁农民工，风尘苦旅，年及半百，工作之余，喜爱读书，爬格码字，自娱自乐。尤爱红楼，资深红迷，自号追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