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中国的皇帝,有个英国人造了一颗“中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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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之内,有不少西洋钟表。它们由200多年前最出色的异国匠人细心打造,曾以其精巧奇妙,博得东方帝后笑逐颜开。

胤禛十二美人图之《持表观菊》中,美人手执一枚罗马数字表盘的怀表。康熙、雍正、乾隆三代皇帝都有收藏西洋钟表。

乾隆帝对西洋奇钟异表尤为热衷,曾多次下旨广东官员重金购来西洋钟表,清宫钟表收藏至此抵达高潮。

影视剧《延禧攻略》里,乾隆在富察娘娘寿辰时送来一座可作妆奁的布谷鸟打更祝寿钟

如今,一枚罕见的英国怀表来到小鹿眼前——这是19世纪早年专为中国显贵打造的“大八件”式怀表珍品。

何为“大八件”?
借此奢华之作,我们一同跨越时空,去看看那被誉为“钟表史发展之奇迹”的岁月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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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遥远的中国 

 

1793年,英国马戛尔尼使团(Macartney Embassy)来华,为奉上一台天文地理音乐钟,在皇上寿辰时,马戛尔尼又献上镶钻金表。
William Alexander/《中国皇帝驾临鞑靼营帐,接见英国使节》/1793年/新南威尔士州立图书馆藏

那时,英国人认为,献给东方帝王最得体的礼物莫过于钟表。那些为中国皇家而造的钟表,件件是当年英国技术与文化的最佳证明。

铜轮铁絃凡几重,机轴循环运其中。

应时滴响声舂容,挈壶无所施其功。

精巧绝伦疑鬼工,倕班流汗难追踪。

——弘历《自鸣钟》

今日故宫博物院的钟表馆中,清宫钟表仍以其辉煌与精密震撼世人

故宫博物院珍藏的怀表在香港科学馆展出

同样在18世纪的尾声,在万里之外的瑞士、法国与英国,钟表匠人潜心琢磨着细至毫厘的种种部件与机构,他们正将钟表学推向高潮。

1735-1772年间,英国人在钟表实验上取得极大成就,航海记时的准确性也大大提高,著名钟表大师John Harrison在他1766年的画像中自豪地握着一枚怀表。

远方中国皇帝对钟表的好奇与热爱,这些匠人也已深有体会。他们钻研着机芯的技术,也度量着表壳上细腻而豪华的装饰,为中国打造珍奇杰作。

这些钟表作品被称作“中国市场表”。

法国人Alfred Chapuis在1919年出版了一部中国市场表专著,书中介绍了各种中国市场表展现了往昔匠人令人惊叹的想象力与技艺。

一对与Alfred Chapuis书中出现过的中国市场自鸣鸟藏表“手枪”,曾在拍卖上以4546万港元高价成交。

 一个英国人的“中国芯” 

 

而在中国市场表当中,最具代表性的无疑是“中国式机芯”(Chinese Caliber),即如今顶级钟表藏家所说的“大八件”怀表机芯。
当年此万里遥来的舶来品比同时代艺术品更难求更罕贵,因为这些西洋专为中国制造并具有浓厚中国传统的时计艺术品,似郎世宁的画,“古月轩”的瓷,可惜以前少懂钟表,让这些不多见的宝贝沉沦至今……

——中国钟表大师矫大羽《大八件怀表》

于是,一个英国人的姓氏,从历史的云烟中浮现而出——被誉为“中国市场八大件之父”的依伯利(ILBERY)。
百达翡丽博物馆中收藏的一对伦敦ILBERY中国市场怀表

作为18世纪末20世纪初伦敦最著名的钟表工坊之一,依伯利尤其以异国定制之作闻名,故宫博物院中的钟表中也可找到有依伯利刻字的华丽珐琅表。

故宫博物院藏英国19世纪“大八件”怀表

这一枚故宫的“大八件”怀表机芯处有ILBERY LONDON刻字

18世纪末,伦敦依伯利钟表工坊创始人William Ilbery深受James Cox等前代钟表名匠影响,其风格向来华丽精细。

左:18世纪伦敦钟表名匠James Cox的孔雀钟如今是圣彼得堡冬宫的镇馆之宝。

右:1775年,以发明者Jean-Antoine Lépine命名的Lépine机芯问世。

为了打造能赢得中国皇室与王侯喜爱的钟表,William Ilbery还研习过10多年前法国著名钟表大师Jean-Antoine Lépine发明的机芯,创作出“大八件”怀表机芯。

故宫博物院中有ILBERY刻字的英国19世纪“大八件”怀表,可见机芯部分的构造与雕刻极其繁复。

“大八件”怀表采用的雕花机芯通常由主夹板、传动夹板、擒纵夹板、摆夹板等约7块夹板和一个发条盒组成,人们认为这8个组件就是“大八件”得名之由。“八”谐音“发”,这类为中国而造的机芯也因此更得200年前东方藏家推崇。

这件收藏在澳门钟表博物馆中的ILBERY大八件怀表中,虽雕饰繁复,但各个部件清晰明了。据博物馆的介绍,这样用实金打造机芯的ILBERY大八件怀表,目前已知仅有三件。

融合当时最细致的技术、华丽雕花以及出众的珐琅表壳装饰工艺,William Ilbery奠定了“大八件”怀表的基本风格。

澳门钟表博物馆中收藏的1840年代播威“大八件”怀表

伦敦ILBERY工坊的怀表风格极为经典,同样在19世纪早期以“大八件”怀表闻名的瑞士播威(Bovet)也深受ILBERY的影响。

2020年12月,一枚ILBERY“大八件”怀表在拍卖中以277,200瑞士法郎成交,约合人民币193万元。这一以珐琅绘画帆船驶过黄埔宝塔场景的怀表,在瑞士百达翡丽博物馆中也收藏有同款。

“大八件”怀表的机芯每件都有细微不同,其装饰也极为考究,早期多是为进贡宫廷而造。那些保存状况上佳而又有融合东西风韵的“大八件”怀表往往可在拍卖中拍出惊人成交价。
今日,能遇到一枚出色的珐琅“大八件”式怀表已是幸运,若是遇到伦敦依伯利的1810年代珍品,此等收藏机遇,想必会令钟表藏家也眼前一亮!

 漫步异域,回归本源 

 

小鹿推荐的这枚“大八件”怀表正是伦敦依伯利的佳作,清代官员图景以珐琅绘就,笔法极为细腻,虽以西洋画法完成,却又有浓郁中国韵味,其色彩今日依然光洁鲜亮。

除珐琅彩绘外,这枚怀表表壳更有仔细镶嵌珍珠,在珍贵的“大八件”古董怀表中也属精品。

轻启怀表,机芯处的手工雕花在柔柔金光中展现依伯利非凡的制作功底,上链运转时,更能在这方寸之间,感受200年前钟表艺术的摄人魅力。
机芯处可见“ILBERY LONDON”刻字及编号“6086”,每一细节,都值得反复琢磨。

从1810年到今天,怀表表盘依然明亮洁净,甚是难得。

曾经,为满足帝王品味,欧洲的钟表匠人费尽心思,他们把最精微的技艺与最华丽繁复的雕花、珐琅结合,让每件作品成为艺术的结晶,令人忍不住久久凝视。

这枚珍贵罕见的ILBERY“大八件”怀表本是为中国而生,却在异域等待了200多年,等着把融合东西的钟表艺术,注入藏家的双眼与心田。

如今,它的有缘人身在何方?

1810年代英国伦敦ILBERY签名出品

黄金镶嵌珍珠珐琅彩绘清代人物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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