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言碎语003

*我们现在教育的样貌,其实“民国教育”要负上一定责任的。即,民国教育本身不但不应被理想化,而且应该以一种审视的态度去扬弃。

*语文学科的建立与展开其实一直以”文“为主,其实无论是古代学校和现代学校的建立都是建立在文字之上的——这也是印刷术改变了人类文明发展的间接体现。

尤其是中国文字通行的历史是如此久远,把语文的学科的重心,放在对“语”的研究上是极为不恰当的。

*我理解,学习语言文字的说法,是在学科(课程)前提下提出的,这里的语言,不是泛指的语言,而是有限定的语言——有规范读音的普通话,而这里的文字,也不是古往今来所有的文字,而是经过规范的文字——简化字。

在学校里,我们不教语言中的方言语音,不教土语词汇,我们不教回字的四种写法,我们不教虫书鸟篆。

*语文教学活动首先被限定在了”规范“之中,然后落实的是规范化的语言文字规律。再往后是期望学生学习并掌握语言文字的运用规律,甚至达到熟练运用这些规律。

*我一直认为在语文教学中是以“文字”为中心的。

把文字视为语言的附庸,那是是以西方为中心的看法。但我们的文明不是依靠语言(表音部分)建立起来的。

我们能“思接千载,视通万里”依靠的是什么?是文字!

*应该认识到,如果在一个国家里存在一种共同语言,即便这种语言不是每个人的本族语,也会极大地提高这个国家的公民地位。——《翻转式学习》P161

看这本书时,这句话对我的触动很大。

*语文作为学科,它的作用是有限的。作为一种缩略语它的领域是无限的,很多人都是拿“无限的语文"去要求”作为学科的语文”,这种要求就像为了达到调节室内温度的效果,人们却用冷暖空调的标准去要求煤球炉子一样。

对学校学习,对高考,对教育,很多人也用这种错位的眼光去看待。

*语文学科只是基础知识,后面的路要靠学生自己走,走出大师,那是学生自己的事儿,跟他的老师关系不大。

*不赞成“兴趣第一”的说法,“兴趣”根本是不可靠的。

问题是人能感兴趣的东西有多少,每个学科都在争夺学生的这块“兴趣”,难道因为学生缺乏兴趣就停止我们的工作么?学习更多的是一种责任,而不是一种以兴趣为主的选择。在下并不是否定“兴趣对学习的促进作用”而是反对把兴趣放在第一位的做法。

我的观点:可以利用兴趣,但不可依赖兴趣。而且对语文的兴趣应该在小学就开始培养。

问题是如果遇到不论你使用什么手段都不能是使他感兴趣的学生,怎么办?是不教了,还是等到他若干年后“感兴趣时”再教?

所以只能以利用不能依赖。

*其实在古代依然存在着文白分离的状况,但为什么古人能够很快的学习和应用呢?我认为不是“心理机制”的问题,而“思维”方面也不是问题,只要我们把文言文当作文章来读就可以了,既然我们能够理解但丁、莎士比亚,那么理解自己民族的文字并不是主要的难题。

丧失文言文的关键在于我们目前的文言文教学并不符合汉语的特征,也不符合儿童的认知能力。其实在这些方面古人留下了很丰富的经验,张志公先生曾经大力提倡过向古人学习,但很可惜一直没有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

*我在某人的眼中虽然达不到眼中钉,肉中刺的程度,但已经被归入“坏人”的行列了。因为我认为逻辑是既用来查错的工具,既要对别人也要对自己的,如果一边指摘别人的逻辑错误,一边犯着另一些逻辑错误,那样不遵守逻辑规则的文章,只是为做文章而做文章而已。

即如即便(假设)我能挑很多历史学家的逻辑错误,也只能说这些名家偶尔会犯逻辑错误,应该注意逻辑表达而已,我能说“历史应该回归逻辑”吗?历史学家研究时需要遵循一定的逻辑规则,但能说用逻辑来整顿历史吗?

语文和很多知识相关,但最重要的是要加深对语文的认识和建设,而不是拆语文的台,让语文皈依于其他知识。

其实逻辑并不神秘,平常人不学习也有能正确思维的情况,只是不系统而已。

我们吃的蔬菜水果中有维生素,逻辑就相当于维生素,但有人不吃蔬菜水果只吃维生素吗?

*我前面和诸兄的交流有一个前提,即在语文学科教学的语境下进行交流。离开这个语境,也就超出了学科的范围,超出范围就不是以语文教师的身份谈提高了,因为我们的追求未必就能体现语文学科的价值(反而有时还会对学科教学产生干扰)。对于翻译的价值,甚至翻译诗歌的价值,则是另外的问题,如果不涉及学科教学,人生各有所好,不能强求一致。翻译,到底是创造性运用,还是给诗歌以伤残,也就人见人殊了。

*明代释成葵:“不读书是愚痴障,读书是文字障,此义不难,当以读书不求甚解而折衷之。”

*作为语文教师,要从学科的立场去看作为学科教学内容的语言文字,而不是用语言学的眼光泛泛地去看语言文字。

我们教得了广义的语言吗?

语文教师,能教会学生说几国语言?能教会学生说几种方言?

能教会学生语言学所有的知识?

回答无疑是否定的。

语言学是语文教师要教给学生的?

那语文教师该教的是哪一种“语言”?

语言学上有没有规定语文教师该教什么?

不用一上来就说明白,可以从具体的教学行为一点点分析。

当自上而下的演绎法行不通时,我们可以用面对事实的归纳法。

只要不怕麻烦,虽然我们得到的不一定是最终结论,但我们可以做到逐渐接近事实的样貌、

学生进学校学习,在语文方面要学习的是什么?

是不是学说话?肯定不是,学生已经有说话的能力了。那学生要学的是什么?

学生要学的不是不确定的“语言”,学生上学校来学习的是普通话。

然后呢?学习的是规范的简化字。

再往后,是基于“普通话+简化字”上的组词,造句,记叙,抒情,议论……

这是事实。

难道语文教师,还要用语言学的眼光去谈,语文学科所教的内容吗?

*平时可以训练学生从不同角度进行思考,具备了这种思考习惯,在关键时刻就存在“灵光一闪”的可能性了。

我一直在用一些寓言故事,启发学生进行不同角度的切入,并展开成文。两个难点,一切入的角度,二纵深的成文。切入角度,掌握方法之后,比较好办,纵深成文,就需要仔细地分析材料了。

例如,

  狐狸向天神提出要求,求他让自己也长出野牛的角。于是它长了野牛的两只角。

  可是,不久风雨大作,它再也进不了自己的洞。到了夜快尽的时候,冷风凄雨浸透了它。

  它说:“只要天一亮......人们一看见我,我就完啦!”

这个寓言,最起码有两个思路,一个是狐狸的视角,一个是天神的视角。都能归纳出一定的道理。

这道理就是,悟的部分。

然后回溯这道理产生的过程,从哪些细节“知”,然后串联所知即是”思“

即事明理

知,思,悟,就具备了。

然后,可以找一些旁”证“,还有类似的现象吗?确定一下这个道理。

最后,联系这个道理,谈今后的应该怎么做(行)。

不一定非要都跟主旨一样,只要言之成理,持之有据即可。

在,知思悟证行,过程中,完成审题,立意,溯源,讲理,联事,导行的训练。既有角度训练,又有成篇路径。

不能只知道一点,就从那一点开始发挥,要统观材料,才能形成思。

从狐狸的角度,可以说“非分的希冀,往往会招来祸患”

从天神的角度,可以讲“对那些不切实际的人,事实的教训往往是最好的老师”

这个材料还涉及其他的一些可用的训练点,如,探究行为的原因,化抽象表述为形象表述,化形象为抽象等,比较细碎,就不说了。

对于学生来说,立意好不好,不是最重要的。能不能拿一个立意成篇,才是重要的。我们是在训练学生写作文,而不是在搞最佳立意评比。

我还用过现代人的文言小段,训练过学生,形成“文言翻译+角度训练+提纲训练“,如果后面落实,就再加上”作文训练“了。

*只报喜而不报忧的信息,是单向宣传,而不一定是实验成果。

*时至今日,网络已经让人习惯性点赞。这也许就是《浅薄——网络如何毒化了我们的大脑》所要揭示的内容之一。

*很多人都在使用一些“不证自明”的语汇在进行论述,却没有注意到这些语汇本身就可能存在着争议或是根本与自己所想的意思不一致。

*语文没有真假,只有适合与否。

*语文(汉语教学)其实是一种规范语通用语共同语的教学活动,在表达意蕴方面不如母语(方言或民族语)亲切,这是必然的。语言学上承认双母语一说,但实际上汉语(通用、规范、共同)成为母语的机会很小,因为它表情达意的范围是有限的。

*名师获名之后,会固守其名。明师通明之后,只放大光明。

世上本无名师,评的次数多了……

好多教师的教育哲学理论是:我教了那么多年书,我想的就是教育哲学。

不是有教了很多年的语文老师说,“我即语文”吗?按照这种思路逆推一下,语文学科目前性质不明,那么这个老师……

*自由意味着可选择,有选择的余地就有自由。人们往往把环境的强制和自己的放弃选择混为一谈,然后好显得自己的“破茧而出”。只不过,他们忘了之前“作茧自缚”也是他们自己。

*选择就意味着要承担选择的后果。既然选择高考,就应该面对相应的束缚与结局。既要获得相应的途径,又想避免被淘汰的可能结局是不可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作文研究难,有时候不在于哪一个点上难以把握,而是学生不知道到这个点会何时出现和如何面对哪个点。

*语文学科真的能起到“给学生心灵自由”“点燃学生思想”的作用吗?

是语文学科的教育让学生的思想立起来,还是学生自身的努力才能达到”终身思考者“的境地呢?

语文只是一个基础性学科,它不是人们心中的另一个”上帝“,语文教师大可不必让自己抱有准宗教情怀。

*夸大自己的能力是吹牛,但却是正常的心理现象。由此,我们是不是可以推断”越是夸大学科职能的人,越说明这个人只是平平常常的普通人“呢?——当然,明知故犯的骗子除外。嗯,精神病患者也应该除外。

*高考状元,是一个什么说法?

有谁承诺过”高考状元“一定会有幸福的结局?

到底是教育部门夸大了”高考状元“的价值,还是社会在用扭曲的认识去审视这些”高考状元“呢?

现在的”状元“,只是一种沿用,只是选拔后对一次考试第一名的”称呼“,并不是过去那种含有一定出人头地必然结果的事实。

*语言文字,非专业化,语文学科则不然,起码是有规范方向的学科,这一点即可作为语文学科专业化的起点。

不能把语言文字的广泛性或人需求的多样性当做非专业化,然后移植到语文学科身上来。

语文学科如果是非专业化的,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充当合格的语文教师呢?这个“合格”就是区分度。

*传统教育中有语言文字教育,我们现代的语文学科是基础性学科教育

*不要把语文学科的教学想得那么美那么高大。

*语言文字学习和语文学科学习是不一样的。不能把前者的范围任务目标等等等平移到后者头上。

*一般人使用语文时,没有把语文作为一个学科的名称使用,而是作为“语言文字”的缩略语。既然缩略了,要想还原时,就变成了“语言文学“”语言文化“等不定指的缩略语了。也就是说,很多人在使用语文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想的不是语文学科,而是语言文字,语言文学,语言文化。拿对后三者的期望,加诸于语文学科头上,语文学科就被扭曲了。

*语言文章,离语文学科的最近,它是在语文学科自身范围内的,要比语文学科范围小。同时,语言文章也有语文学科所不能控制的部分,但那部分是深度和广度。

我们的传统文学就是文章之学,不是西方的那种文学和实用文学的划分。

*举个例子来说,我们给学生布置卫生任务,给一个学生派了十个人才能完成的任务量,到最后却说这个学生在限时内没有完成,这绝对是不公平的。但问题出在哪里呢?是我们布置任务不当,没有正确认识这个学生的能力的限度,部署错了任务。

*强调语用,未必就是向语用学靠拢。现在的一些学者总想拿些现成的东西,给语文学科穿戴上,而不知道量体裁衣。

*我理解强调语用的目的,是想把语文教学放到实处,而不是所谓的“语用学转向”,如果语文经常跟着“高上大”的各种学问跑,恐怕不是转(上声)向,而是转(去声)向。

*语言和言语,都是抽象的概括,在实际的教学中是无法具体体现的。所以需要进一步明确是哪一种语言的具体形态,具体说出是哪一类的言语形式。因为抽象的语言和言语,二者的范围都远远超过语文教学的实际范围。如果从语文学科的角度去强调语言和言语是学科的主要内容,那么结果就是小马拉大车。

*教教材和用教材教,应该看做是教学行为的不同阶段或不同层次。二者可合论,但不应分立。

从提醒大家不能照本宣科的角度上来说,“用教材教”还是有意义的。要先看“用教材教”针对的是什么,才好谈适用的程度。任何一个主张,超出它适用的范围,都会显得荒谬。

例子的作用,不是对应个人,而是语言文字运用的规律,教材的也好,教师个人的也好,都是规律的“例子”。

*教育的目的定位在人才,以基础性的教育来讲,已经是一种愿景式的悬想,因为基础性的教育根本无力承担判断学生是否是“人才”的工作,只能做理想上的输送,抱有最美好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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