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文学•散文】吴贤碧/四川/那朵盛开的山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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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文学·快讯】阿 月（四川）/《西南文学》作家工作室联盟隆重上线
【作家简介】
一
曾经，在影视片中不知看过多少英勇不屈的共产党员形象，他们在剧中为新中国成立做出了巨大贡献，用血肉之躯做了革命前行的阶梯……为了党的事业，为了共产党的那份信仰，他们把生死置之度外，抛头颅、洒热血，前赴后继，倒在通往革命成功的路上……每当看见这些场景，我便会对这些英雄们肃然起敬，无数次在荧幕前让我感动得热泪盈眶，泪沾衣襟……
作为本土文学爱好者，我很是汗颜，在安州这块热血土地上，也同样上演着荧屏上那些革命英雄事迹，我却知之甚少。在一个特别的日子，有幸聆听了黄羊村老人讲安县地下党在安县这块热土上洒鲜血的革命故事，一种热血涌上心头，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总想为他们用笔墨留一点什么。
二
四月，在安州区桑枣镇黄羊村姊妹桥的一次采风中，很荣幸地了解到安县地下党在此活动的经过，他们感人至深的英雄事迹让我百感交集，一种敬仰之情油然升起。他们是中国千千万万个革命者的缩影，甘当为国捐躯，至死践行着历史赋予的使命，他们的人生没有彩排，却精彩绽放；看似简单，却荡气回肠！恍惚间，顿感影片中的那些英雄儿女就在眼前……
春来了，鸟儿在树上婉转，溪水在山涧歌唱，龙门山下茶禅子山坡上开满山茶花，一年年一茬茬经久不衰地将这里的历史淹没，只有那棵百年山茶花树枝干早已缠满皱纹，有着悲怆的历史造型，不太茂盛的枝叶在山腰处眺望远方，躬身见证着这里的曾经！
那些年，从这花间活跃着一群有着坚定信仰与理想的人，他们肩负历史使命，从四面八方来到这大山深处，秘密地开展地下工作。表面上，他们在这里佯装买山货做生意，暗地里，他们在努力发展本地有志青年积极向党组织靠拢，储备能量，准备轰轰烈烈干一番大事……
一棵山茶花树默默地注视着一个个革命者往来的身影，仿佛为他们在这里站岗放哨。
这群人革命党人，为掩人耳目，他们会和当地人一起摆龙门阵吹壳子，喝烧酒、唱山歌，把自己融入这座大山，夜里点着豆大的油灯秘密地做着解放人类的伟大事业。
三
百年山茶花树长在半山腰，大树下住着一户肖姓人家，世代行医，父亲是位老郎中，在这大山里相当有名，他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当地百姓对他很是尊敬。肖郎中膝下两儿，大儿早年外出闯荡，后来在国民党部队做了军官，国民党溃败时，只托人捎信回家带来五个银元，从此便音讯全无，仿佛人间蒸发。至此，肖郎中时常对着空山长叹，母亲偷偷地抹着眼泪，捏着几个冷冰冰的硬银元向隅而泣……
二儿肖前鹏饱读诗书，早年参加了共产党，立志要为穷苦大众打天下。1935年随徐向前将军率领的红四方面军攻打安县千佛山。千佛山地势陡峭，易守难攻，其战斗异常艰难，特别是在山里作战，部队所需的粮食、药品都要从山下背上山，这个后勤补给工作异常艰苦，更是这场战役的重中之重。由于肖前鹏是本地人，熟悉地理环境，领导便把这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他。肖前鹏一次次将部队所需的药品和军粮送上山，努力完成了领导布置的任务，可他最后一次将部队补给送到千佛山目的地时，由于战斗的需要，时间紧迫，大部队早已转入茫茫雪山，肖前鹏想追上部队已是不可能，他掉队了。
没了组织，肖前鹏像一颗水中浮萍，但是为了自己那份初心，他发誓要找到组织，哪怕不远万里也要去找。就在肖前鹏回到茶禅子老家不久后，自己的堂哥地下党员肖前恩不幸被叛徒出卖，躲藏在雎水姐夫家也意外被捕，最后英勇就义……在国民党的白色恐怖下，并没有吓退当时的肖前鹏，他毅然决定自己单枪徒步从安县去了巴中。一年后再回到老家安县晓坝茶禅子，这次他不仅是一名战士，还成了一名做秘密工作的地下工作者。
肖前鹏回来后，党组织早已为他安排了作为掩护身份的工作，让他接过父亲的衣钵，走村串户当上了郎中，出诊时带上徒弟高万成，一来可以打掩护，二来就算有个意外也有个帮手……
当时，有个代号“老杨”的地下党员，一直活跃在安县大地。
这个代号叫“老杨”的地下党员，领导着安昌、晓坝、茶坪等地下党组织的工作。他将工作开展得如火如荼，在百姓口中留下神秘的美谈。他可以在一个夜晚，将红色宣传标语“打倒国民党，建立三民主义、共产党万岁”等在几个场镇同时张贴，惊人的速度和大面积的宣传将当时国民政府吓得寒毛倒立……老百姓一度传言：“这是什么神啊？飞毛腿？”在那个没有任何可以代步工具的情况下，一夜之间可以把这么多场镇跑遍，还张贴了这么多标语，吓人……
他们哪里知道，做这个工作的，是一群住在深山里的人，是一群有着坚定信仰的地下共产党人。他们白天刻写、油印资料标语，晚上分散到各处张贴。
地下党组织设在隐秘的肖家桥大山处，一天，秘密联络点小屋里的油印机吱吱作响，响声惊扰了一个过路小脚大娘。老人从来没听过这种声音，好奇地从门缝看过去，准备走到发声响的小屋去。门里面是肖前鹏和他的同志们，肖前鹏一看是他二婶，便上前一步招呼道：“二婶，您信不？我们今后要打土豪分田地，到时候家家有田种有地耕，我们都不会饿肚皮了。”二婶道：“大白天你在说啥梦话喔，世代都是租来的土地在耕种，哪有这等好事？”“不信，你好好往后看嘛！”二婶一边说着难以置信的话，一边摇着不稳的步伐颠着小脚远去了……
二婶根本无法知道，刚才和他说话的一群人就是为穷人准备打天下的秘密地下党，他们悄悄油印传单，白天撒在安县场镇的集市里；夜里便张贴在各个乡镇的土墙上，塞在店铺的门缝里，这些宣传标语，像一颗颗星星之火，燎原着大地……
大革命失败的那些年，安县的革命斗争形势也像全国各地一样严峻，笼罩在国民党白色恐怖下，革命处于低迷阶段，同时也多次受挫。安县的国民党当局，也同全国的国民党反动派一样，大肆疯狂搜捕革命党人。一个地下党不幸被捕，经不起敌人的严刑拷打，变节后出卖了“老杨”，敌人设下圈套，将“老杨”在安县诱捕，用尽酷刑，软硬兼施想让他投降，可他忠于革命忠于党，忠于心中那份信仰，到死都只字不提他的同志们。晓坝的地下党组织得以保全。最后，他却被敌人残忍杀害了……
四
为保存党组织力量，上级最后决定将茶禅子的组织秘密转移到晓坝一个叫柿子园的地方，那里地处丘陵，背靠大山，四川省委在此成立了“绵安中心县委”，省上派了专人领导绵阳、绵竹两地的地下党组织……
肖前鹏的另一处房屋做了中心县委联络点，平日里，只要一开会，肖前鹏的妻子会坐在门外，漫不经心地佯装纳鞋底。其实，她的眼睛像鹰一样机警地四下打望。为绵安中心县委地下党望风，一旦有人来，她会用一种不为人知的暗号联络到与会人员，然后隐秘撤退……就这样，数次为绵安中心县委的地下党站岗放哨，躲过了国民党多次搜捕。
肖前鹏和他的同志们在晓坝、安县、茶坪一带秘密地为党做着地下工作，但他在百姓眼里就是一走村窜户给病人解除痛苦的郎中。徒弟高万成翻山越岭背着药箱，他深知师傅是个不简单的郎中，拼尽家业为革命，在心中敬佩这位了不起的师傅，也深知师傅的处境，为了师傅的安全，他常常不离左右……
尽管绵安中心县委从1931年到1935年先后只存在了四年多时间，但领导了孝泉兵变，策动安县保安团兵变、建立川西红军、处决叛徒等活动，在安县开展得轰轰烈烈，给当时的国民党反动派予以了狠狠的打击。1935年2月，由于叛徒陈燮的出卖，国民党大肆逮捕安县各地党员、团员和群众组织成员。从此，绵安中心县委领导的革命在安县停止。
革命在安县停止后，肖前鹏依然坚定一个共产党员的信念，在百姓中起到骨干带头作用，不忘初心，仍然秘密地宣传共产党的方针政策……
解放前夕，在邻村火甲沟的一次行医中，对前来看病的山民宣传道：“革命就要成功了，今后共产党领导我们穷人打土豪、分田地、人人有田种、有地耕，不再饿肚皮了。”
谁知，山大王张坤的狗腿子也在其中，将肖前鹏的话转达给了张坤。毒如蛇蝎的大地主张坤害怕共产党革了他的命，找人跟踪了肖前鹏大半年。在一个风高夜黑的晚上，趁徒弟高万成不在其身边时，将地下党人肖前鹏在晓坝黄桶湾残忍杀害……
五
鲜血一直流向山茶花树，这位地下党的鲜血将这片山茶花染成了殷红……
（作者注：部分资料选自《安州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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