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杯中外诗歌散文年度赛入围展：434号黎应慧

母女连心（散文）

黎应慧

她是母亲的大女儿，她之上，有三个哥哥，之下，有一个小她六岁的妹妹。

母亲对于大女儿，总是带着一份愧疚，因为大女儿没有机会读书。三个哥哥读书，已经让家里一贫如洗，哥哥们也都是边干活边读书的。

到她读书的年龄，她多么渴望能读书！她对母亲说，她也可以边干活边读书的。可妹妹一岁多，正是需要人照看的时候，再说家里也实在拿不出学费了，母亲怎能答应她。

母亲找了一件旧衣服，给她缝了一个书包。母亲含着泪对她说，等妹妹不要人照看了就让她去读书。

每天，她抱着妹妹说，妹妹妹妹快长大，长大姐姐可以读书了。看着别人背着书包上学，她也带着母亲缝的小书包，背着妹妹，在村口那条通往学校的路上，走来走去。

母亲看见了，偷偷的抹眼泪。

等妹妹到了读书的年龄、不怎么需要照看的时候，她已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到学校读书的梦想，已消逝了。

母亲把那个书包偷偷拿起，藏在衣柜底下。

她体谅母亲。父亲体弱，干不了什么活，重担几乎都压在母亲的肩上，她现在也只想尽力帮助家里干活，减轻母亲的负担。

她常安慰自己说，这就是命了。

三个哥哥读书有了文化，都在外面工作。在她嫁给邻村一个小伙子的那年，妹妹也考上了大学。

哥哥们除了负责小妹读书的费用外，还尽力省点钱，久不久拿给家里。这样，母亲肩上的担子轻了许多。担子轻了许多的母亲，隔三差五就往大女儿家跑。

大女儿家生活过得比较艰苦，母亲想尽一切办法帮助大女儿，她帮大女儿干农活，帮带孩子，把儿子给的钱悄悄给大女儿。

在母亲心里，始终觉得对不起大女儿。

但大女儿从没有责怪母亲，尤其在她也成为母亲后，更体会到做母亲的不容易。

日子在慢慢的流淌。

母亲头上的青丝，转眼就换成了白发，以往那矫健的身体，变得步履蹒跚，她劝母亲在家里好好休息。母亲说，趁现在还能走要多看看女儿。

岁月终不饶人。

母亲走不动了，头脑也变得迟钝起来。

儿女们回家看一看，成了母亲心头最大的愿望。

母亲常常靠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家门口。

儿子们和小女儿在外工作忙，常回家看望母亲的就是大女儿了。

大女儿回来是母亲最快乐的时刻，见到大女儿，母亲的嘴不停地噏动着，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对女儿说。要是外孙也来，母亲就用颤颤巍巍的手，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给外孙。此时，母亲呆滞的目光变得慈祥、明亮起来。

当大女儿拿着梳子一丝不苟的帮母亲梳理着有点凌乱的银发时，母亲就像个乖孩子，眯起眼睛，静静的坐着。

母亲的痴呆症越来越严重，不认识人了。

在一次看母亲回来的路上，平时很少有病的她竟晕倒了。去医院检查，由于积劳成疾，她同时患有几种病，有的病已到了晚期。

她想哭，却哭不出来。

她拒绝亲人好友要她住院的请求，毅然回了家。

一回家她就去看望母亲。

母亲还是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她在母亲的身旁坐下，把消瘦的脸伏在母亲干瘪的腿上。

她轻轻地说，母亲，以后我不能来照顾您了，来世，我再做你的女儿吧 。

母亲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两行浊泪从眼角缓缓爬出来。

两个月后的一个早上，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当庭院角落那株紫色的杜鹃花，在雨丝的轻抚中掉下最后一片花瓣的时候，她停止了呼吸。第二天，母亲突然对守在身边的小女儿说，你姐姐站在村口那条通往学校的路上，孤零零的，很可怜。

小女儿听了，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半个月后的一个晚上，母亲的右手紧紧抓着一个书包，沉沉地睡着了......

有人说，她是去照顾生病的大女儿。

也有人说，她拿书包给大女儿，让大女儿去读书。

作者简介：黎应慧，男，汉族，桂林市临桂人，桂林市临桂区教育文学学会会员，文学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