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世相小小说：早点屋的老板娘

【张亚凌，教师，《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小小说传媒签约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考阅读文或各种考试阅读文，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地方语文精英教材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回眸·凝望》《心似花开》《时光深处的柔软》《草也有自己喜欢的模样》《有多深爱就有多美好》。】

小小说世界

有些人来到这个世界，就是让别人替她脸红的。

早点屋的老板娘

★ 张亚凌

小区外有个早点屋，卖各种馅儿的包子和稀饭豆浆。

男主人看起来很随和，迟早进去迎接你的总是一脸灿烂的笑，殷勤地问你需要什么。女主人呢，一张好像熨斗熨过的平平展展不起丝毫变化的脸。坐在收钱的柜台前，不是嗑瓜子就是在嘴唇上描着抹着，似乎她生命的全部意义就在于不让嘴闲着。有时你撞上三四句，才有一点回音。

很少进这间早点屋，只因不愿看见那张如白纸般没有一点内容的脸。每次路过，我都嫌恶似的瞥她一眼，木乃伊还是兵马俑？

后来，莫名地，我又从心里改变了对那个女人的看法：

也许她原本就是个沉默少言的人，让她在惹眼的地方抛头露面已经很为难了，她只能通过无聊来掩饰自己；也许她曾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孩，这种营生在她看来已经很“沦落”了，又岂能高兴？

再看见她时，我便没有了厌恶只剩下猜测或同情了。只是，还是不喜欢进去吃早点，那张脸还是影响我的食欲。一直觉得，模样再精致的女人，没有好脸色就会沉沦到不堪的行列。

那时刚过完年，附近只有那间早点屋开门营业，也就别无选择了。男主人忙得陀螺般旋转，她依旧是那么悠闲。突然觉得，她其实也值得我同情的——固守着永不改变的冷漠也绝非易事，就冲着这一点，她真不容易。

一位老妇人步履蹒跚地走进来，刚好在我对面落座。

“要啥？甭磨蹭！”那女人突然奇迹般开了口，那几个字是急不可耐你追我赶地从嘴里蹦出来的。老妇人一脸讨好的笑，显得很卑微，说忙人家的，我不急，等一会。那女人疾步，对，就是疾步——眨眼间装着的俩包子的塑料袋已重重地丢在老人面前。

老人冲我尴尬地笑笑，说娃娃忙的，累的。像是说给我，又像说给自己。

再看时，那女人又成了一座粗糙而劣质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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