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口宝隆里的回忆

▲ 宝隆里连同周边的地块划为旧区改造73号地块
东余杭路178弄连同相邻的“老街里”已经被列入虹口区旧区改造73地块即将拆除,我出生和长期居住在东余杭路178弄4号,感慨颇深。
▲东余杭路178弄宝隆里,2020年11月
东余杭路178弄以前叫做“宝隆里”,是上海人所谓的“石库门弄堂”,弄堂口的门楣上镌刻“宝隆里”三个大字,还刻有“1926”,这是弄堂的建设年代。弄堂有两个出入口,一个在东余杭路178弄,是主出入口,我们叫做“大弄堂”、“直弄堂”,另一个在溧阳路522弄,我们叫做“横弄堂”、“后弄堂”。弄堂口都有上海人讲的“过街楼”,在我的记忆中,两个弄堂口都可以进出,大概在20世纪50年代初,在建立居民委员会时,在横弄堂的过街楼搭了简易房子,作为居委会的办公用房,不过,还是留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不影响通行,大概在我读小学的时候,居委会搬到别处,这里成了居民住宅,从此,横弄堂就被封死了。
▲ 宝隆里有两个出口,大弄堂在东余杭路178弄,我的家是4号,是一幢“一客堂两厢房”的石库门住宅,沿街的房子上海人称之为“街面房子”大多数为商铺和小工厂 。
石库门房子
衡量城市规模大小的主要参数有二,就是城市面积和城市人口。19世纪八九十年代,上海城市人口约八九十万左右,1894年爆发的“甲午战争”以大清战败而告结束,翌年,中日签订《马关条约》,其中规定:“日本臣民得在中国通商口岸城邑,任便从事各项工艺制造,又得将各项机器任便装运进口,只交所订进口税。”在《马关条约》之前,中国与外国签订的均为“通商条约”,就是外国人可以在中国的通商口岸租地建房,开展贸易,直接与中国人做生意,但是,不能投资建厂,直接生产商品。
▲ 《马关条约》第六款第四条
《马关条约》准许日本人在中国的通商口岸投资建厂,根据“最惠国条约”原则,所有与中国签约的国家同时获得这一权利。从1895年后,外国资本大量投资上海,上海,尤其是上海的杨树浦地区成了中国近代工业的发祥地,中国工人阶级的摇篮。上海早期工业以劳动力密集的轻纺业为主,一家大型的纺织厂拥有工人4000人以上,中小型工厂也会有千人,上海亟需大量劳动力,上海提供大量就业机会,吸引周边地区的农民、城镇居民大量进人上海,从1895年起,上海城市人口以每年增加10万的数字上升。城市人口的激增,刺激上海房地产业的发展。

▲ 上海石库门建筑历史展览馆翻拍,来自落叶随风1980

在农业社会,中国几乎没有所谓的“房地产业”,人们在属于自己的土地上建造自己居住的房子,一块土地、一幢房子、一户人家,是住宅的基本特征,房子与房子之间必须留出通道或空间,狭长的通道就是“夹弄”,稍宽的通道就是“弄堂”,再宽一点点,那就成了“巷子”、“胡同”,土地利用率很低;进人商业时代,土地变成了“地皮”,“宅基地”变成了“住宅用地”,房地产开发商通过各种途径和手段,把零星的土地集中起来,大面积的开发建设,上海的住宅大多是商品房,提供租赁,为了在有限的土地上建造更多的房子,用现代的建设或房地产行话讲就是提高“容积率”,房子大多为多幢相连成排,今人称之“联排式住宅”;多排成片,就是所谓的“弄堂”、“里弄”。
前面已经说过,“石库门”本来是指豪宅的门,是人们想往的住宅,房地产商因势利导,效仿这种豪宅建造住宅,每一幢房子的大门就是这种“石库门”,后来,这种有“石库门”的房子干脆就被叫做“石库门房子”,再后来又直接被叫做“石库门”了。上海是洋场,经过了几十年欧风美雨的洗礼、熏陶,上海人已经喜欢上了“舶来品”,于是早期的石库门房子的门框、门楣、窗框、窗架,以及其他部位会有一些西洋的非功能性装饰;但是,石库门房子的主要居住者是中国人,内部分割、装修还必须按照中国人的家庭结构、生活习惯来做。
如果一定要给“石库门”下一个定义,“石库门”是近代上海出现的商品住宅,一般多幢相连成排,多排成片,外观以西式为体,内部布局以中式为用,是中西合璧的弄堂住宅。清末民初,上海的家庭许多是“大家庭”,几代同堂是普遍的现象;中国法律允许“一夫多妻”,妻妾的房间必须分开;“大家庭”里面会有几个“小家庭”,房间是独立的私人空间,房子里应该或必须有大家庭成员共享的“公共空间”。
为了适应不同住户的需求,石库门房子大致可以分为三种,一种是所谓的“三上三下”,又叫做“三进石库门”,或“一客堂两厢房”,一般东西宽15米,南北长13米,占地面积200平方米左右,大门朝南,开设在中间,以大门为中轴线,两侧基本对称;进人大门是10余平方米的天井,越过天井是客堂,客堂的后面设计有楼梯,通往楼上,再往北又是天井,一般称为“中天井”,在没有自来水的地区,“中天井”挖有水井,有了自来水后,大多数的自来水龙头、水槽安装在“中天井”,再往北就是上海人讲的“灶披间”;天井、客堂、中天井、灶披间位于房子的中轴线上,是住宅的“公共空间”;中轴线两侧的房间统称“厢房”,也可以分别叫做东厢房、西厢房、前厢房、后厢房,按习惯而定 没有明确的约定;中轴线客堂的上面叫“前楼”,是石库门房子里采光最好的房间,大多作为主卧室,是家庭主人的卧室;“灶披间”的上面是一间面积7-10平方米,层高约2米的“亭子间”,因为下面是灶间,为了防火,楼板均为水泥铺地,四周为砖墙,窗户朝北,是房子里最差的房间,通常作为“佣人房”,或作为“箱子间”,即储藏室;“亭子间”的上面是晒台,是晾晒衣服的地方。
关于“亭子间”名称的来历说法不一,大多数人望文生义,以为其大小如花园的亭子而得名,实际上,它出自上海地区的一种风俗,以前实行土葬,人逝世后,“三日大殓”,就是把尸体殓入棺材,从大殓到“入土为安”的出殡可能会有几年时间,所以,大殓后必须把棺木移出家里,暂时寄存到“寄柩处”,殡仪上称之“暂厝”。但是,许多地方没有“寄柩处”,于是一些家庭只能在自己的农田里暂时建造一个放棺木的“小房子”,这种“小房子”,上海以及附近一带就叫做“亭子”,贫穷人家连建造“亭子”也有困难,那只能用稻草和泥包裹棺木,那就是“柴包棺材”。石库门“亭子间”的形状、大小以及冬天的寒冷与暂厝的“亭子”相似,是不适宜活人居住的“房间”,才被人们调侃为“亭子间”。“三上三下”是最典型的石库门住宅。
▲广肇山庄,是旅沪广州、肇庆人在上海建立的同乡人团体,负责把客死上海的同乡人的棺柩运回家乡。图为广肇公所的“寄柩所”,这些“小房子”就是暂厝棺柩的,俗称“亭子”,摄于1910年。
▲ 上海郊区的这种简陋“房子”叫做“亭子”,是暂厝棺柩使用的。
4号里的故事
宝隆里的房子大多是上海人所谓的“一楼一底”的石库门,这种石库门通常长13米,宽5米,适用于小户的家庭租赁。我家是宝隆里4号,是宝隆里内惟一的一幢“三上三下”石库门住宅,居住在“4号”的人特别多。也许就是这个原因,人们把4号的房子称之为“4号里”。与上海的许多弄堂一样,弄堂口的街面房子总归会有一两家“烟纸店”,出售香烟、草纸之类的日用小百货,“烟纸店”也以此得名,烟纸店往往是弄堂的“新闻中心”,任何弄堂新闻、小道消息会集中的烟纸店,又通过烟纸店传播到每家每户。据说,烟纸店的老板娘与宝隆里的大房东沾亲带故,她曾经告诉我,大房东家姓鲍,溧阳路有一条不知名的小弄堂,以前当地人称之为“鲍家湾”,鲍家湾走到底,有一幢漂亮的二层花园洋房,就是鲍家的住宅(我童年的时候,这幢房子的大门已经开在东汉阳路205号,是税务局的房子,后来又成为汉阳路小学,这幢花园洋房已经被公布为上海市第五批优秀历史建筑),烟纸店老板娘告诉我,宝隆里4号原来是大房东为儿子建造的住宅,所以,无论是建筑的体量、质量,还是内装修,均比其他的房子好,以前,整条宝隆里的住宅没有煤气和卫生设备,唯独“4号里”有煤气、浴缸、抽水马桶,不过,我家迁入“4号里”时,这些设施已经损坏不用了,灶披间、卫生间也成了居家房间。马桶间的下水管道后来被房管局敲了,有一段管道被放在后门口,用来防止后门关闭,童年的我十分调皮,硬去把管道里的污泥抠出来,竟然抠出一大把小口径手枪子弹,也不知道什么人什么时候藏进去的。
▲ 虹口港里虹桥,右侧的房子就是宝隆里大房东的住宅,我家的窗口可以看到这幢房子。它已经被列为上海第五批优秀历史建筑。摄于1948年。
▲ 东汉阳路205号,现为虹口区城管办公,2020年11月
听我的父母说,他们知道的“4号里”原来的住户叫德宝,是我们的同乡人,他与日本人关系密切,抗日战争胜利后,在中国无法呆下去了,匆忙离开中国,把房子低价转给了另一位叫做刘春生的同乡人,刘春生就成了“二房东”,而我家则是从刘春生手里顶的房子,一间是楼下的厢房,另一间是楼上的西厢房,总面积约50平方米,父亲还在楼下的厢房搭建了一个面积不小的阁楼,主要用于堆方杂物。我父母顶房子花了10根条子(应该是一两一根的小条子),以前,“4号里”大家搿(沪音近ge,即合作、合用的意思)用一个大火表,当时,电的主要用途就是电灯照明,电费根据各家使用的电灯泡的数量和功率摊派,我父亲是从日本回来的青年,生活比较洋派,家里有无线电、电风扇、唱机、日光灯(是1956年安装的捷克产日光灯)等电气设备,于是,单独申请按照小火表。以前,电力公司规定“一户一表”,就是一个门牌号的住宅只能安装一个火表,如果在一个门牌号里增加安装火表,新安装的火表,只能附加在原来的火表后面,于是,电力公司安装的火表,称之为“大火表”,附加在大火表后面的火表则称之为“小火表”,早期,上海人对电的知识了解不多,总以为使用小火表的人家揩了大火表人家的油,于是,为了电费,邻居总会发生一些纠葛,我父亲往往只能多付一点钱息事宁人,总算平安无事。
▲ 虹口港电灯桥,左侧是春阳里和宝隆里。
▲与宝隆里隔虹口港相望的斐伦路发电厂,据说是上海最早的发电厂。早期,发电主要用于点灯照明,我们叫它“电灯厂”。
“4号里”的每个房间会有2扇到3扇门,房间与房间是相通的,房间被出租后,每个房间多余的门被关闭了,或者封死了。以前,上海没有多少酒店可以举办稍有规模的宴席,上海人的婚宴往往选择在家里举办,“4号里”也成了举办婚宴的好地方,除了居住在“4号里”的住户在这里举办婚宴,略沾上点亲戚关系或同乡人,也会借“4号里”举办婚宴,于是,“4号里”每年会有几场婚礼。我的婚宴也是在“4号里”举行的。一旦举办婚宴,家家户户会主动积极配合,把原来已经关闭或封死的门打开,家庭主妇也会帮忙洗碗。
我家有二间房间,楼厢房有三十多平方米,底厢房大概有二十平方米,而且我家人口不多,平时只有我一个人住在楼厢房的三十多平方米。于是,一到有人结婚,我家往往是首选,楼厢房腾空,可以摆四只圆台面。我记忆中,在离我家不远的新建路有一家“贳器店”,出租酒席用的碗盆竹筷、圆台面、凳子,还出租大厨才会使用的炉子、大锅。不过,有时也会很麻烦,往往就地解决。上海人有点死讲究,许多家庭会备有一套“上档次”的餐具,大多在逢年过节时使用,而当听说有人要办酒水时,不仅是我们同幢房子的邻居,弄堂里的邻居,也会主动把餐具借出使用,不收分文,最多只是在婚礼结束后,主人会多发两包喜糖。当然,借用的盆子太多,容易搞错,人们就会在盆子的盆底上贴上一块橡皮胶,写上主人的名字,以便及时、正确归还。我从未听说过,有因碗盆丢失、碰碎而引起不愉快的事。直到今天,我家的一些盆子的盆底还粘有这种橡皮胶。
▲ 薛理勇在宝隆路老宅,家里家徒四壁。
邻里之间,熟稔者可以直呼其名,而不太熟悉的人会居住的房间相呼,如“前楼阿姨”、“亭子间阿嫂”之类,最有趣的就是娶进来的媳妇往往被叫作“新娘子”,一幢楼里有几位“新娘子”,于是又被分别叫做“楼上新娘子”、“楼下新娘子”等。几年前,长我几岁的“新娘子”去世了,老邻居打电话告诉我——“楼上的新娘子走了”。
宝隆里的弄堂工厂
“4号里”的客厅是一位叫做张信章的老中医开的诊所,走进弄堂,就能够在墙壁的拐角处看到用大字写的“张信章诊所”,我家的楼上厢房可以清晰地看到客堂和天井,有时候看到,病人暴露上身坐在天井里,张信章郎中用放大镜对着病人,聚焦的强光直射病人的皮肤,冒出青烟,令人毛骨悚然,从此,我对中医没有好感。
▲ 宝隆里有直弄堂和横弄堂,4号是诊所,我的家就在“4号里”。
而底层的后厢房居住的是一户林姓的浙江黄岩人,他们开一家作坊,加工水笋,我们称呼他家为“卖水笋”,他家里侧的门对着中天井,自来水龙头也集中在这里,于是中天井长期放着许多木桶,是用来发水笋的,他的家里还有一个农村里使用的大灶,是煮水笋专用的,每天,浓郁的煮水笋的气味弥漫着整幢房子。1956年公私合营后,“卖水笋”夫妻俩都进了一家豆制品工厂。
▲ 清末上海环球社出版《图画日报》“营业写真”专栏绘“切水笋”
宝隆里还有许多“弄堂工厂”,8号是管姓的本地人开的“洋伞厂”,实际上只生产伞的配件;32-36号被打通,是广东人开的“罐头厂”,实际上就是把“马口铁”裁剪后,通过人工焊接做成食品罐头的半成品,后来,老板和工人并入上海梅林罐头食品厂;31号是“揿钉厂”,底层的房间里一字排开,放着多台小型的冲床;41号则是“眼镜厂”,上海弄堂房子居住条件之恶劣,可想而知。
▲ 1937年虹口港电灯桥。有门楼的地方原来是一个煤栈,旁边的弄堂就是宝隆里的横弄堂。
▲ 离开宝隆里不远的杀牛公司,现在成了“1933老场坊创意园区。
上海人把沿街的房子叫做“街面房子”,宝隆里东余杭路“街面房子”176号是无锡人开的“电焊厂”,实际上承接电焊业务,老板个子矮小,我们叫他“矮子老板”,为人很和善,大概是80年代,“电焊厂”老板娘对我说,他家外孙女的名字是我起的,这个我真的忘记了。当时所谓的“电焊”实际上是气焊,使用“电石灰”,就是乙炔为燃料,我们经常会“偷”一点电石灰,放人水中会冒出气泡,用火一点,会燃烧。174号是冯姓的宁波人开的“汽车行”,实际上是汽车修理厂,50年代,由于西方国家对中国实行经济封锁,中国的石油严重短缺,没有汽油,汽车动不起来,于是许多汽车的发动机进行改进,改烧木炭,汽车行里堆积了许多木炭,汽车行老板是冯家的老二,他的哥哥吸食鸦片,脸色腊腊黄,还是斜白眼,怪吓人的,但是,他为人和善,我们叫他“大阿爸”,他经常把家里的木炭偷偷地低价卖给邻居,虽然老板多次出面,希望邻居不要买“大阿爸”的木炭,但是,一方面木炭的价格便宜,另一方面经不起“大阿爸”的哀求苦恼,还是会买一点。
▲ 木炭出租车
我父亲是从日本回国的,养成了日本的生活方式,家里经常煮“司盖阿盖”(是日本的一种常食,据说,“司盖阿盖”的本义是一种锄头,日本农民在田间劳作时,以锄头当铁锅,煮食食物,后来发展成为一种烹饪方式和食物),以前,上海家庭使用煤球炉,煮“司盖阿盖”不太方便,有了廉价的木炭,煮“司盖阿盖”方便多了,“司盖阿盖”成了我记得常食。
▲ 我的父亲(前者)在日本
2010年,应中国与日本大阪产业大学合办的孔子学院之邀,作关于上海租界的讲座,大阪的电车站设置有许多公告栏,有的布告或广告上印有“有料”、“无料”之类的字,后来知道,所谓的“有料”就是“收费讲座”,“无料”则是“免费讲座”,我的讲座属于“有料”,在上海,这样的临时性的“收费讲座”一定是门可罗雀,但是,我的讲座则是“人满为患”,一间挺大的会堂挤满了听众,组织者还添加了凳子,原来,上海有一份叫做《漫步》的日文杂志,大概从创刊起,我就为《漫步》写了10年关于上海历史和文化的专栏,许多日本人是通过《漫步》认识我的,他们闻名而来。
▲ 赴日本大阪讲课
日本人很客气,问我想吃什么菜,我回答“司盖阿盖”,日本餐馆里的“司盖阿盖”与我记忆中童年的味道基本一致。问我:“我家以前经常煮‘司盖阿盖’,使用的是一种铝质的平底浅锅,与现在日本使用的锅不一样,是不是我家使用的锅是一种军用的简易锅”,日本人告诉我,他们以前煮“司盖阿盖”就是这种平底浅锅,只是后来的锅具发生了变化而已。

▲ 司盖阿盖,英文Sukiyaki,日式火锅,日文すき焼き,寿喜烧也,来自百度。

宝隆里的街面房子依次还有油漆厂、铁工厂、木器厂(制作木模),基本上底层是工场间,楼上是居家,就是所谓的“前门开店,后门睏觉(gao)”的格局。在横弄堂隔壁,溧阳路552号,我们叫做“大上海”,以前我不知道这里为什么被叫做“大上海”,后来才知道,这是蔡姓人家在这里开设了一家号称“大上海服装公司”的企业,打我懂事起,这家“大上海服装公司”早已经歇业了,难怪我们不知道“大上海”的来历。

▲ 实拍上海虹口区东余杭路178弄by杰森,2020月7月

石库门曾是上海最普遍、最普通的住宅,给上海人留下了深刻的记忆,是市井生活的典型。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离开宝隆里多年,入住高楼大厦,居住条件改善多了。如果有人问我,是否愿意回到以前的生活,我可以干脆地回答说:“侬阿有神经病?叫我回到旧社会去阿”。
▲宝隆里所在区域,2019年,来自天地图

薛理勇

1947年9月出生于上海。1981年大学毕业后即入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员会,参加筹建今上海市历史博物馆。从事上海历史,中华文化风俗历史研究。现任上海市规划委员会咨询委员会委员、上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委员会委员等。已经出版的著作有《外滩的历史与建筑》、《上海租界史话》、《上海洋场》、“薛理勇说老上海丛书”等约六十余本;主编《上海文化源流词典》《上海掌故大词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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