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看懂对联格律

对联格律与近体诗格律类似,在其基础上又有所变化和延展。格律并非创作的枷锁,而是为语言的旋律和节奏服务。格律其实并不难,即使你对格律一无所知,只要认真学进去,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解决格律问题。以下简单讲讲对联格律的一般情况,特例不包含在内。
分清平仄是格律入门的第一步,从音韵角度看,平声悠扬、仄声急促。
简单来说,汉语拼音中,阴平阳平(一声二声)是平声,上声去声(三声四声)是仄声。但是,古汉语与汉语拼音并不相同,一般遵循平水韵。
平水韵分为平声、上声、去声、入声四种声调,平声属平,上声、去声、入声属仄。平水韵中的平声上声去声与现代汉语中基本对应,没必要额外记忆,主要是入声比较特别。入声在现代汉语中不存在,被分到了平声、上声、去声之中,这就是“入派三声”。古汉语中属入声,现代汉语属上声和去声的,都是仄声,也不需要额外记忆,需要记忆的其实就是入声变为平声的那些字。这部分字在网上搜索一下即可,根据字形、字音也有一定模糊的规律,只要多看多用就可以掌握。
对联格律最重要的一点是“仄起平收”,也就是上联最后一个字用仄声,下联最后一个字用平声。这是雷打不动的铁律。
一般来讲,五、七言对联需要符合诗律。
诗律的规则可以简单归纳为“逢双必反”四字。句中偶数字位置平仄相间,上下联偶数字位置平仄相对。以七言为例,如果第二字用平声,第四字要用仄声,第六字要用平声;与其相对的位置,第二字用仄声,第四字用平声,第六字用仄声;再加上上仄下平的“铁律”,一副联的平仄就完全确定了。需要注意的是,尽量不要出现连续三个平声收尾的情况,至于诗律中的其他避讳,如孤平等,对联中未必计较,既然是速成,也就不再赘述了。
这里再说两个特殊格律形式,它们虽不符合“逢双必反”规则,但在诗律中也比较常见。觉得麻烦的可以跳过不看,掌握“逢双必反”规则就已经可以基本掌握常规诗律了,这两个特殊形式只是让选择更多一些。
以五言为例。一种是“平平仄平仄”,当出现这种格律时,可以视为等同于“平平平仄仄”,下联用“仄仄仄平平”应对即可。另一种是“仄仄仄仄仄”以及它的变种(第二、第四字均为仄,第一、第三字随意),这种情况需要对句来救,对句的第三字必须用平,即平平平仄平(依然是“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推广到七言,只要最后五字出现上述的两种情况,即可采用相应的平仄规律。
举个例子——
普通格律:
山高不碍云飞过;(平平仄仄平平仄)
池小能将月送来。(平仄平平仄仄平)
文艺格律:
旋见衣冠就东市;(平仄平平仄平仄)
忽遗弓剑不西巡。(仄平平仄仄平平)
二逼格律:
一身报国有万死;(仄平仄仄仄仄仄)
双鬓向人无再青。(平仄仄平平仄平)
如果不是五、七言,或者不是律句节奏,应该如何调整平仄?比较常见的说法是“意节论”,即根据语意节奏点安排平仄。举个例子,“为过去古人重写照;看将来吾辈亦登场。”此联按照意节可以这样断句:“为过去/古人/重写照;看将来/吾辈/亦登场。”意节点可以看作“去”、“人”、“照”几个字,“去”是仄声,“人”是平声,“照”是仄声,这是平仄相间;下联与之相对的是“来”、“辈”、“场”几个字,分别是平、仄、平,这就是平仄相对。
当然,意节论并非铁板一块,比如如何断句便可以很大程度上自由发挥,上述之联断成“为/过去/古人/重/写照;看/将来/吾辈/亦/登场”等亦无不可,如此格律安排变宽松了许多。想要再宽松,“句内平仄相间”一条也可以模糊一些,只要保证一句之间平仄和谐即可,像“种十里名花何如种德;修万间广厦不若修身”,就并非严格的平仄相间。
在此基础上,其实再宽松一些也无妨,至少类似虚字、领字用法处的平仄,上下不相对也无妨,比如大观楼长联中“莫辜负四围香稻;只赢得几杵疏钟”,“负”与“得”便都是仄声。我甚至觉得,只要不是节奏感很强的句子,如“竹雨松风琴韵;茶烟梧月书声”这种,只要保证上仄下平即可,因为散文句法本身并没有什么句内平仄要求。以著名黄鹤楼联为例:“一支笔挺起江汉间,到最上层放开肚皮,直吞将八百里洞庭、九百里云梦;千年事幻在沧桑里,是真才人自有眼界,那管他去早了黄鹤、来迟了青莲。”此联通篇以散文句法组成,并没有严格的平仄相间或相对,但也不能说格律安排有什么问题。
一副对联有多个分句时,句脚平仄应该如何安排?余德泉先生提出“马蹄韵”的说法,虽然我有些不同看法,但我仍然认为马蹄韵是对联格律的重要理论,尤其在句式整饬的前提下。
简单来说,马蹄韵就是句脚平仄以“仄平平仄仄平平仄……”的节奏交替,比如“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句脚的平仄就是“仄平平仄;平仄仄平”。马蹄韵的节奏感很强,非常适用于字数相等的自对句式,但对于其他句式而言,无论从统计规律还是音韵旋律来看,都有待商榷。
除马蹄韵外,尚有“朱氏规则”和“李氏规则”等常见的句脚平仄安排。“朱氏规则”要求上联除最后一分句句脚用仄声外,其余全用平声;“李氏规则”则是“平仄平仄……”般单节交替至最后。其实,这两种句脚安排都没什么道理,更无法和马蹄韵相提并论。

在我看来,句脚平仄安排受很多因素影响,包括句式、节奏、情感等,很难统一出一个绝对的标准。在满足最后一字上仄下平的基础上,句脚平仄安排可以参考以下规律:各分句句脚平仄相对;尽量保证各分句句脚平仄数量均衡;尽量不连用三个或三个以上的相同音调句脚;最后两个分句句脚尽量平仄相反;形成自对的两个分句句脚平仄相反。在此基础上,无论多少个分句的对联,都可以既规律又灵活地安排句脚平仄了。关于这部分内容,时习之先生有更详细的统计与论述,猛戳『阅读原文』看更深度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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