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见惯了ICU里的生离死别,我还是为生命的脆弱流泪了……

今天

1

前线:一线的艰难、坚守与执着

王燕娇

通用技术集团环球医疗所属上海中冶医院呼吸内科护士长,在武汉金银潭医院执行救治任务

那天,我穿好防护服刚走进病区,就觉得状态不对。果然,忙了没多久,各种难受就来了:头晕、恶心、胸口发闷、呼吸困难、想吐,我想摘下口罩深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可是不能,病区里哪能摘口罩?我想出去休息一会儿,但这个班一共才八个责任护士,一个萝卜一个坑,我走了怎么办?我告诉自己:“燕娇,要挺住,你是党员,只能往前冲!”这时,隔壁病房一位护师看到了我的异样,她来自曙光医院,懂中医。她赶快扶我坐下来,帮我按压穴位,十几分钟后,我好多了,便再次走进病房。

又忙了两个多小时,在给一个病人倒小便时,刺鼻的味道直冲肺腑,我“哇”一下子就吐了,口罩、护目镜、防护服上到处都是呕吐物。心慌、窒息,我虚弱地朝隔壁喊了一声:“老师,我不行了!”说着,我就迅速地扶着墙往外走。

我不敢用手去擦那些秽物,走到半污染区,赶快摘口罩、脱防护服,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然后瘫坐在地上。这十几分钟是那么的漫长,我稍稍地缓过来,呆呆地看着长长的、空无一人的半污染区。此时,每个病房里的护士都很忙,没有人能过来看我。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想到了家,想到了孩子,想到了同事们,可是他们都不在身边。我感到孤单,也感到惭愧。这个班,还差两个小时就做完了,可还是没能坚持到最后……

韩 莹

通用技术集团环球医疗所属西电医院重症医学科护理师,在武汉市第九人民医院执行救治任务

患者刘某,55岁,已呼吸衰竭,呼吸机辅助呼吸,突发心率下降,意识不清!看到仪器数字异常,我扑上前,在他耳边大声喊:“刘叔叔,刘叔叔!醒醒,快醒醒!”我用尽全力给他进行胸外按压,紧张,又十分用力,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嘣”的一声,我的防护罩带撑开了!我迟疑了一秒,有点慌,不能放弃!什么也顾不得想了,我竭尽全力按压,想给他最后一丝生的希望。

我握着他的手呼叫他时,感觉到他握了一下我的手,那应该是他活着的最后一点力气了……

看到他心电图上的一条直线时,我浑身无力,差点摔倒。在这该死的疫情面前,我感到了无助。前一秒我们还在为这位叔叔采集血样、做治疗,他还可以微笑,对我伸出大拇指;后一秒,他就和家人阴阳两隔。尽管见惯了ICU里的生离死别,那一瞬间,我还是为生命的脆弱流泪了……

邢 程

通用技术集团环球医疗所属鞍钢总医院血液透析室护士,在武汉雷神山医院执行救治任务

我在雷神山医院A12病区。有一天,我处置完患者,晚饭结束后,患者肖阿姨隔着窗户让我进去。我问阿姨:“您怎么了?”

肖阿姨笑着说:“我孙女七岁了,很想和你说说话。”我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下了。我把电话接过来,视频里,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对着屏幕说:“阿姨,你们辛苦啦,谢谢你们照顾我的奶奶,谢谢你们来到武汉!”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我的孩子。我虽然戴着护目镜,但已经泪流不止。我对她说:“小可爱,你很棒,在家好好等着奶奶康复回家,我们一起加油!”瞬间,我们不约而同地竖起了大拇指。

钱 莉

通用技术集团环球医疗所属上海中冶医院呼吸内科护士,在武汉金银潭医院执行救治任务

3个班下来,我已经掌握了窍门,比如明天白班,从头天晚上10点以后,就不能再喝水;早餐只能吃干的,不能喝粥,含水太多,不方便,而且饿得快!有时会觉得特别辛苦,但时间长了,适应了就好!我心里不爱存事儿,头天再难过,睡一觉,第二天也就好了。

我只是一直不敢跟妈妈视频,怕她看见我脸上的勒痕会哭。‍

2

后方:防护服十二时辰

杨 健

通用技术集团中国医药下属中国医保项目三部副总经理

2月5日,早上5:49。

我被手机铃声叫醒,电话是中国医药副总裁王宏新打来的,他说:“小杨,从越南和柬埔寨进口的防护服现在在什么方位?预计什么时间运达武汉?”

我定了定神,回答道:“王总,按照计划,物资已经用三辆集装箱卡车发货,今天从广西入境,下午三点左右可以到达东莞仓库,然后以陆运的方式发往武汉,相关接货、配送的事我们都已经对接好了,您放心吧!”

放下电话,我心神不宁,虽然我只睡了不到4个小时,但此刻竟然睡意全无。11.78万套医用防护服,9万多双防护鞋套,目的地武汉,我知道这批货的重要性,也正因为如此,我在这几天的工作中总是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我赶紧打开微信里专门为这次任务建的群,看看这批货物有无信息更新。我在群里问了几个问题,没想到立即有人回复,看来不少人一宿没睡,或者早早就爬起来了。

事情没有预想的顺利,由于疫情严峻,全国很多地方都实行了封路和交通管制,沿途的关卡检查也比以往严了很多,三辆运输卡车的行进速度比想象的慢。

14:00,我接到公司副总经理王志广的电话:“计划有变,武汉那边急需这批物资,工信部要求这批货明天早上必须到达武汉,没得商量,咱们得赶紧想辙。有什么需求,总公司的领导会全力支持。”

我放下电话,赶紧联系运货司机,此刻他们刚刚到达广西玉林,预计晚上10点才能到达东莞仓库。如果我们从东莞仓库转运,最快也得明天晚上才能到达武汉。

我一时有点慌乱,时间真的太紧。我一方面让运货的师傅立刻在微信群里打开位置共享,实时掌握在途信息;一方面协调群里的同事们,分头去联系离货物最近的高铁站,争取用高铁尽快把货发到武汉。可反馈的信息令人失望,三辆集装箱卡车的货物,目前协调不到合适的高铁班次进行运输。我马上把情况向上级领导汇报,经过半个小时的焦急等待,我终于接到了电话:“经公司领导请求工信部,协调交通部,给咱们紧急调了一架货运包机。现在让货车马上改变路线,不去东莞,直接开到广州新白云机场。”听到这个消息,我忍不住兴奋地叫出声来,啥叫雪中送炭,啥叫柳暗花明,我这会儿算是知道了。

我看了看微信群,发现突然进来了很多新面孔,有国家部委的,有航空货运公司和货代公司的,大家都在群里出谋划策、分头行动,真是太给力了。在国家面临危难的时候,才感到什么是一家人,此刻的我竟然鼻子一酸。

突然,我意识到我好像忽略了一个重要细节,那就是:这批货物的准确体积和毛重。这批货物改用飞机运输,和原计划陆运的体积计算方式是不一样的!我马上分头与运输车队和航空货运公司的朋友们联系,在确认了货物的包装规格和货运航班的载货能力后,我判断一架包机根本无法运完这批货物。

联系货运包机不是简单的事,可没想到,在很短的时间内,国家部委在运力十分紧张的情况下,又紧急协调出另一架货运包机,而且充分考虑到货物到达广州时间可能较晚,还有卸货的问题,将原定起飞的时间调整至2月6日凌晨5点左右。在危机面前,全国人民都会为抗疫一线开辟绿色通道。

22:00,三辆卡车从柬埔寨、越南一路跋山涉水,终于到达了广州新白云机场。然而,在卸货的时候又冒出了新的情况,原来这批货在运输时为了尽量多装一些,在装车时没有对货物进行打托——将货物装在木托上,打上包装袋、缠膜。这样在卸货时就无法使用叉车,只能靠人工一箱一箱地搬。紧急时刻,我再次见证了什么叫团结就是力量:中国邮政的同志们立刻组织人员前来卸货,当听说这批货是紧急发往武汉的防护物资时,很多机场的工作人员也自发加入了搬货的行列,大家连续忙活到凌晨3点,这批货物终于全部搬运完毕。

2月6日早晨5点38分,第一架包机起飞;6点09分,第二架包机起飞。6点53分,第一架飞机抵达武汉;7点26分,第二架包机抵达武汉。我心里默念着:从5日早上5:49分被王总的手机铃声惊醒,到6日5点38分第一架包机起飞,差不多整整十二时辰啊!

又是一夜没睡,这个春节,心情老是在揪心、压力、感动中交替,我想到泰戈尔说过一句话——“苦难是化了妆的祝福”,也许经历了这场难关,我也会收获一次新的成长吧。接下来还有几批货会陆续送达,战斗还在继续,我还没到好好睡一觉的时候……

原标题《前线和后方的故事》

发稿编辑:姚自豪

题图、插图:豆  薇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