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回望沙小
回望沙小
沙小就是沙包小学,一个让我忘却了很多人又记住了一些人的地方。
我的教师生涯是从沙小开始的。在沙小,第一个接纳我的是个名叫“王小二”的家伙,肚皮里颇有几个“文学细胞”。
“王小二”的“窝”在破木楼上。他是个早出晚归的主儿。无家可归的我,很想找个地方,忙完教书的事后,看几行书,写几行字,干干舞文弄墨的勾当。我跟小二商量,想“借”他的“窝”来做做“根据地”。不想小二跟我极其臭味相投,不假思索就把“窝”让给了我。
那时沙包还没通电,人心也没如今这么浮躁,“钱意识”可说一点也不浓,夜深人静之际,还静得下心沉得住气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什么破小说。
在沙小,另一个让我感动的,是个名叫“大超”的家伙。据说,大超过去曾是个颇有才气的主儿。他给我说起他小时候挖煤的事,说他们村里头那些光棍汉的故事,说那些挖煤汉子们唱的山歌,等等等等。
和大超吹了几个晚上的“闲牛”,竟把我的灵感给吹来了,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跑回破木楼上,点燃煤油灯,一气呵成一篇万来字的《黑色断层》,年幼的“大超”们在我的小说里唱着凄凉哀婉的山歌……
后来,这个小说在《高原》上刊出,受到几个“圈内人士”的好评;再后来,又评得第四届“高原文学(小说)奖”。我打心底里感谢大超。
告别沙小,我过起了流浪都市的日子,得到了一些我以前所没有的东西,也失去了一些我以前所拥有的东西。
现在,偶尔碰到一些文学界的朋友,谈起文学,我会像面对一位久违的异性朋友一样地耳热心跳。我扪心自问:“我还有资格谈文学吗?”
现在,回想起在沙小教书的那些日子,心里偶或会虚飘飘地生出一种“满足”的感觉:那时虽然很贫穷,但却又非常富有。
如今,我们这些披着“文人”外衣的家伙,整天夹着黑色公文包,道貌岸然地行走在阳光灿烂的大街上,有时也出入于灯红酒绿的娱乐场所,过着一种表面上看去似乎很“奢侈”的日子,其实,到了夜深人静之际,冷静地思考一些问题时,才真正感到自己活得十分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