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稿选粹】胡世瑾|孔庙，国子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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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庙，国子监

这里说的孔庙，不是曲阜的孔庙，而是北京东城区成贤街上，与国子监比邻的孔庙。孔庙和国子监一样的坐北朝南，隔墙而立，承左庙右学的古制，中有持敬门相通。庙与学占地均不大，但形制却典雅庄重。庙内古柏森森，学内国槐郁郁，闹中取静，倒真是读书的好地方。如此将最高学府与至圣大成文宣王庙相邻，给古时那些监生们一个很好的学习氛围，读书到困倦时，想想隔壁的孔圣人，可能会突然惊醒，越发地用功了吧。

北京的国子监始建元大德年间，至今已有700年的历史。元、明、清三代尊孔，这里就是国家最高学府，相当于如今的教育部+国家行政学院+北京大学。国子监从南向北依序为集贤门、太学门、琉璃牌坊、辟雍、彝伦堂、敬一亭。敬一亭还未对外开放。太学门里有一座琉璃牌坊，三门四柱七座，红壁彩柱，上覆黄瓦，白色汉白玉拱门上雕刻的莲花精致饱满。牌坊正面刻“圜桥教泽”，背面书“学海节观”，均系乾隆御书。整个牌坊高大华美，喜庆悦心。碑坊向北为主体建筑“辟雍”，通“璧雍”，是乾隆年间由刘墉、和珅设计，专为皇帝讲学而建。这座宝顶式方型殿宇，内无梁柱，也是建筑史上一大奇迹。殿四周环水，以汉白玉为栏，形成外圆内方格局，称之“辟雍环水”，喻天圆地方，教化流传之意。殿内有乾隆、道光、咸丰三帝御书匾额。当年乾隆开讲的时候，辟雍外面，跪满了学子，皇帝说一句，门外有专职的复读官要高声复诵，可以想象当时的盛况。只是没有音响等扩音设备实在不方便，大大降低了授课效果。

东面的孔庙是元、明、清三代皇帝祭孔的场所。孔庙院落三进，依序为先师门、大成门、大成殿、崇圣祠。正门名先师门，门东西两侧，各立“下马石碑”一座，所谓“文官下轿，武官下马”，在礼仪上给孔夫子以很高的待遇。大成殿为孔庙的正殿，供奉有孔子牌位，是祭孔时皇帝行礼的场所。殿内有康熙等清皇帝的题匾，中间是民国黎元洪手书“道洽大同”匾。大成门、大成殿匾额上的字与曲阜孔庙的一样，包括大成殿内的历代皇帝题匾也一样，算是缩小版的曲阜孔庙，只是感觉保护修缮得更好，更为庄重雅静。大成门与大成殿之间，有好多纪功碑亭，碑文内容除记载修庙、祭孔外，主要记帝王的战功。房上换瓦，都立碑建亭，甚是罗嗦。另外，碑亭林立，很占地方，有拥挤之感。如此将战功列于孔庙，也似有不妥，想是那些权臣拍马逢迎的结果。而那些皇帝们也未必真的把夫子当至圣先师，尊孔无非是做给百官和天下人看的，私底下一样把孔庙当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摆战功，纪功绩，想干嘛干嘛。

大成殿前有一棵700年的”触奸柏“，和严嵩有关；辟雍西侧有一棵”罗锅槐“，和刘墉有关，均是郁郁葱葱，健壮挺拔。

在孔庙大成门和先师门间，分列元、明、清三代进士题名碑198通。其中元代3通、明代77通、清代118通，共记载了三个朝代5万多名进士的姓名、籍贯和名次，里面有不少当时重臣和名士。有些碑旁立有刻着本科进士故事的小方碑，当然是为了增加游客观看兴致后立的。本想细细地看，可惜相当多的碑上字已经看不清了。碑上常有”某某科进士“、”本科进士某某“字样，估计现在大学里本科的叫法，就是来源于此吧。

碑额上的题款不尽相同，一般写作“赐进士题名记/碑”，或者是“某某科题名记/碑”，如乙丑科题名记。额下是前言，一般写作：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大意是说有多少人参加考试，取了多少进士。下面就是正文了，先是“第一甲赐进士及弟”，后面是三个人，当然是状元、榜眼、探花了。然后是“第二甲赐进士出身”，最后是“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叫法是不一样的。题名的范式，先是人名，后是籍贯，虽不写明名次，但是按名次排列的，如“俞陛云浙江德清人”，列在一甲第三个，就是探花了。仔细找找，可以找到不少的名人，比如李鸿章、龚自珍、张居正、俞陛云等等，俞陛云就是俞平伯的父亲，学业优秀，考秀才列第一，举人第二，进士第三。光绪三十年的时候，中国最后一科进士十分可怜，由于当时清朝日衰，连立题名碑的钱两都没有，最后是进士们自掏腰包集资才建起来，其中就有解放后当过人大副委员长的沈钧儒。如此”金榜题名“，让人不免唏嘘。

最感兴趣的是孔庙大成殿前的明代日晷。以前在故宫等地方也看到过这种古代的”钟表“，但没有细细看过。孔庙里的这个日晷感觉形制比较大，式样大方，保存完好，盘面下方饰有好看的大片云纹。盘面有24个大刻度，实际是把十二地支每支又分为两个刻度，比如午时分为”午初“和”午正“，午正就是中午12点，那么每个大刻度就是现在的1小时。每两个大刻度之间，又有4个中刻度，每个中刻度就是15分钟（一刻钟）。两个中刻度之间，又有3个小刻度，每个代表5分钟。因为日晷只有时针，没有分针和秒针，所以计时只可以准确到5分钟。观看日晷拍时，看了下手机，是15点38分，日晷中间的铁杆投下的阴影，正好指向申初和申正之间，在申初往东数第7和第8个小刻度间。午正12点，未初13点，未正14点，申初是15点，阴影指在35分和40分之间，计时十分的准确。原来古时的钟表也这么简单好懂的，只看照片也可以明白，可惜太重无法带在身上：）。这个日晷，是越看越可爱，真想抱回家。

当年的科举，一甲三人，二甲几十人到百十号人不等，加上三甲，左不过录取几百号人，而且是三年才开张一次，恩科除外。看来在古代通过科举入仕是多么地不容易，充满着艰辛和不确定性。如姓名不吉利的，长相难看的，口齿不灵的，紧张害怕的，即使会考成绩再好，殿试也难取好的名次，全看皇帝老儿的心情和兴趣。话说有一人叫日恭，会试高中第一，又有一叫邢宽的，名次靠后。面试时，皇帝觉得这个”日“、”恭“为”暴“，不吉利，打入三甲。邢宽名多好啊，当了官的话，刑宽，对老百姓多厚道啊，于是擢为状元。又如张居正的儿子，自幼好学，高中状元，不料刚刚及第，其父事发，被流放关外，等回来时已是高龄。这类的事，在科举史上，记载颇多，可见人生无常，有时候命运并不在自己手里。当然，如果不努力的话，永远都没有机会。

作者简介：胡世瑾，男，陕西白水人，现居新疆。工作之余偶尔写写散文、诗词，用文字记录生活，借文字整理思绪，从文字汲取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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