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之二十三：聚会
聚 会
作者：沙鸥
毕业二十年同学聚会，中午热闹过后，最有钱的小雪说晚上请我们几个最要好的女同学去星级宾馆吃饭。
回忆着花儿一样的年龄，唱着属于我们青春的歌，说说笑笑，东一句西一句掰扯着记忆的碎片，然后就是喝酒，不知不觉，每个人喝得都有点多。
冰儿是我们的学习委员，她白净的脸在酒精的刺激下变得红扑扑的。她举杯代表我们感谢小雪的盛宴，她说："毕业二十年了，我们也没好好聚过，不是不想聚，是身不由己。你说女人结了婚怎么那么累，一个心要分成很多瓣，给婆家和娘家，给丈夫和孩子，还有人情世故、茶米油盐乱七八糟的事，这心分成几瓣也没有自己的份，有时候累得都想哭，如果嫁个知冷知热的人还好，像我这样嫁个挣钱不多脾气不小的，真她妈难啊……"说着冰儿流下泪都使人感到冰一样的凉。
冰儿醉了，靠在我肩膀上嘟囔着婚姻围城之类的话，就在几小时前，冰儿还是精明强干的女强人呢。
我默默想起自己，好多年来我不愿联系同学，因为自己事业无成，嫁的人也不是达官显贵，一直过着普通工薪阶层的捉襟见肘的生活，就在前几天还在为聚会买衣服买包精打细算着，自卑的心常常生出。也就懒于和同学联系了。
这时小雪干了杯中酒，说："你们看我有钱，事业有成吧，可你们知道我有多累吗？我每天得加倍努力才能使自己更优秀，不知有多少人想看我笑话，表面笑呵呵，背地里使绊子，除了利用，就是忌惮我的那点权利，如果有一天我不行了，谁都靠不住，全都躲得远远的。再说家庭吧，我先生比我还忙，经常出差，有时候好几天也见不到人，即使在家也没啥话说，别墅有啥好，他住一层我住二层，连吃饭都不愿在一起。我没有朋友，感觉自己活得像条敏感的狗。"说着又干了一杯。
小雪还没落杯，只听紧邻的小薇却嘤嘤地哭了起来。小薇，当年不顾父母反对，嫁了个“潜力股”，“潜力股”还真有潜力，俩人白手起家，从一无所有到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口腔诊所，收入还不错。衣食无忧的生活，使小薇做起了带娃数钱的全职太太，她哭什么呢？
我正想问，小薇却抽涕着自说话了："我老公有外遇了，可我不想离婚，我都不知怎么办好？他以前就有过，那是逢场作戏，我也没深究。可这次不一样了，和他的初恋混到一起，如果不是我偷偷在他车里安装GPS定位，我还发现不了他们出去开房。他还撒谎骗我。"小薇干了一杯酒继续说，"他说我没女人味，你们看，我这全身都是名牌，怎么没有女人味了，他还说我性冷淡，我都去做过私密保健，可他还是不回家，你们说我怎么办？
坐在她旁边的华子拍着她肩膀说："你们哭，都哭吧，就我不能哭，哭有什么用呢，日子不还得过。"华子，是天天在朋友圈晒娃，经常在群里发拼多多砍价的那种最接地气的女人。毕业后嫁了个IT男，小日子过得有声有色。她很会为自己而活，想要的东西总能想办法得到，以前华子有一句名言：即使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我也对得起自己。
如果不是去年华子找我借钱，我还不知道她的家事，原来IT男精神压力过大，得了抑郁症，跳楼自杀没成，成了残废，生活的重担一下子落在华子身上，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个残疾人需要照顾，华子死的心都有。后来，华子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孩子身上，孩子聪明懂事，为了供孩子上最好的私立学校，她借遍了亲朋好友，她相信，总有一天会证明她所有的辛苦没有白费，她带着巨大压力和美好希望坚强地过着日子。不知道现在的她还记不记得自己以前的人生信条，她还顾得上为自己着想吗？
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叶子电话响起来，叶子接通电话就一句话：知道了！就挂了。原来是她老公在楼下等她，催她回家，她跟我们每个人深深地拥抱后，默默地离开了。
叶子一直是那种安静的女子，话不多，但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她走后，华子说："她就这样，不管跟谁出去，她老公都跟着，而且十点之前必须回家。她老公平常人一个，前几年倒腾房子赚点钱，没想到竟整了个网恋。叶子知道后生气报复他也玩起了网恋，为这事，家没个家样，他俩还差点离婚。后来因为孩子没离成，他们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着。"
沉默中，大家不约而同地干了一杯。
不知何时，冰儿放起了音乐，是那首我们曾合唱过无数次的老歌：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至少我们曾经拥有过，不必费心的彼此约束，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随着音乐轻轻地旋律，我们一起轻声哼唱起来。
沙鸥2020.10.9
作者简介：沙鸥（微信rjyhgc），辽宁沈阳人，文学爱好者，出版诗集《心窗丝雨》，个人公众号：人间烟火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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