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征文】无痕:桑葚熟了
【我的童年征文】无痕:桑葚熟了
作者:无痕
一日,在水果店逛着,一个个黑黑的像毛毛虫的家伙,堆在水果蓝里朝我笑——桑葚!
可爱的桑葚,酸酸的桑葚,我那故乡的桑葚——
满园的桃红随着江南多情的雨,不知都藏到哪儿了,浓密的梨树叶子里躲了许多正在长的小梨梨。旁屋家细奶的桑葚树上已经挂满了好多的桑葚:如小指样的白色,吃起来让人酸得眯起双眼,紧接着打两个颤,然后是“呸”吐在地上。路过来一只小蚂蚁伸出它的小触角碰了碰,绕过,继续它的寻程;无名指粗的淡红色,吃起来酸里带着点甜,只是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深红,尝在嘴里基本上是甜的了,能够吃得上它,是荣幸;还有偶尔掉在地上黑色的桑葚,已经是熟透了,但往往是残缺的。偶尔碰到好运气,听鸟儿在树枝上扑闪几下翅膀,地上会掉下几粒来,赶紧捡起往嘴里一扔,“吧嗒吧嗒”几下,舔了舔嘴唇,然后伴着小伙伴羡慕的口水,一块吞下,作显摆样。如果龙哥这时气喘喘地赶到没有尝到一粒半颗的话,他随手从地上拾起一块小石子一百八十度的动作扔上去,树上除了鸟的惊叫声,接着就是桑葚果落下,陪同的还有几片破了的桑叶往下纷飞。
细奶家的桑葚熟了,我们的心也飞了,小小的算盘在我们一群小伙伴的心里打得脆响。
小毛哥在地头扯来了带叶的藤藤,我们把它编起圈儿,戴在头上。南弟坐在他家的土砖上,若无其实地啃着从地窖里扒出来的红薯。他坐着的角度,可以望到从北面河里牵牛喝水回来的细爷。坐在屋边皂角树上的小龙,可以望到从村口大池塘洗衣回的细奶,只要听到他的哨声,我们就知道细奶洗衣回来了。而我们戴着藤帽儿趴在坝林边,通过密密的灌木丛,可以望到细奶家里的一举一动。看细爷在门口编泥鳅笼,看细奶在灶台边做饭,任臭虫粘在我们的衣上,任大脚蚂蚁从脚边爬过,只为那馋得让我们掉口水的桑葚,这又算什么?
近了,近了,细奶终于端着一脚盆衣服出门了;等等,再等等,狗蛋跑到细爷家,说生产队的三爷找他有事,细爷把门掩上随狗蛋远去了。“上——”一声号起,我们冲出草丛,一窝蜂跑到了桑葚树下:男孩们爬树,一个接着一个,像猴子蹭、蹭、蹭快速地坐到了树丫上,女孩子则把男孩从树上丟下来的外套铺在地上,阿娟从家里拿来竹竿对着桑葚一顿细敲,欢跳声,喜叫声,拍手声,唱歌声,响在这桑葚树周围。树上的男孩子边摘边往下扔,树下的女孩子负责把散落在地上的桑葚从周围捡到衣兜里,放哨的小伙伴边望风边催快点。来不及了,管它黑的,红的,白的,一把捋。随着一声哨响。一切停止。树上的马上溜下,树下的马上合起衣服,赤着脚,拿着鞋,提着战利品,大家一阵风地远离了桑葚树。远远地只剩下细奶的吆喝声------眼前的,只在我们窃笑,大把大把带叶往口袋分得均匀而颜色不一的桑葚。
直到上小学了,我们发现大队部有着一大片一大片桑葚树,我们的战场才得以转移。或中午迟迟地等别的同学走远,或打着扫教室地的旗号,或下午上学早早地拿起锅边和熟的土豆,或是太阳夕下的黄昏;我们总会趴在地沟,躲在坝头,藏在油菜垛后,伏在麦地里,隐在树林中,学着电影里八路军的战略,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声东击西,左右突围。漫山遍野都是我们小兔崽的身影。当然也做了一回傻事,学了一次掩耳盗铃,结果生生地被管林园的人活捉,送到学校。校长气得涨红了脸,班主任拉长了脖子,不必揭发,染红的裤兜出卖了全部。学校开了一次批评会,操场前面站了一排,个个像瘪了气的皮球,没了红领巾,呈上二条肩章,写了检讨贴在校园的公示墙上,晚上回去还诚惶诚恐,缩头畏脚。生怕父母知道,一顿皮带拷肉——
“妈,这黑黑的是什么?一位小女孩打断了我的思绪,
“宝贝,这是桑子树上结的果”一位时髦的年轻妈妈回答。
“要嘛,要嘛——”
“好,乖,买——”
“帮我称一斤”
“美女,这是进口的桑葚,四十八元一斤”
“不管多少,买了。”
目送着她们出门,小女孩欢喜地离去。如今桑葚熟了,我夕日的小伙伴们,你们现在何方?黑黑的桑葚,甜甜的桑葚,我的桑葚在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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