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声赋丨邹娟娟：秋天的蓝

秋天，是属于蓝色的。

且看，碧霄万里，朗润气清。云朵之下，彩墨染过一样。欲从喧哗中隐退的色此起彼伏。蓝，占了主色调。

清晨的蓝，水晶般澄澈迷人，若与水相接，纯净辽远，如湖如海。

太阳一上来，蓝变得轻灵，似薄纱托着，云朵也亮堂。夕阳欲坠，淡紫、醺黄、粉橙的背后，全是莹莹的蓝。

像布达拉宫头顶的天空，这个季节，得有份虔诚。吸进的气，消去燥热，多了沁凉。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蓝色的天空下，完全可以仿古人风骨，随性举杯邀月，畅想冥思，或与三五知己欢歌吟诵。

蓝，是纯粹的色。一套青花瓷，多以白为底，蓝作缀。曲笔环绕，折线喷张，碎点游离，哪种图案都好看。在蓝白的器皿中，盛咖啡、沏茶、置水果，有了味道，有了情调。

蓝，凉中含暖。

土墙边、篱笆上缠着丛丛牵牛花。柔和的蓝，张着小喇叭样喜庆的面庞，在晨露和晨风的洗礼中，显得格外动人。

牵牛花接地气，根系贴地而行后，昂扬向上，坚韧生长。姿态娇柔明朗，一端系着尘埃，一端扬上未知的远方。

仙衣染得天边碧，乞与人间向晓看。看着它，你可以忽略周遭的一切，忘记藤蔓的冗杂，红色的直白。

就是那种蓝色的外围，向里延伸，渐转白，盛放时耀眼，收敛时含羞。真是收放自如，张力十足！

它是秋日时光唤醒的美，花如明眸，无论瞥向哪方，含情脉脉，用蓝色的语言，在黄土白墙竹篱中演绎一场场情感大戏。

远处高楼前的玻璃在秋阳中熠熠生辉，均是墨蓝，与湛蓝的天空遥相呼应。

鸟儿飞得勤，轻盈的羽翅掠过楼顶，在蓝色亮玻璃上留下靓影，让人不由想起刘禹锡的诗：“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城市的天空被盛大的蓝布罩着，云闲散，鸟为动态布景，增添诗意。

乡村的蓝犹如沸腾后变凉的纯水，向上，是静止的壮阔；向下，是流动的溢彩。

比如蓝色彩钢瓦覆盖的房顶，有瓦楞的纹路和金属质感。当第一场秋雨落下时，丝丝凉意在空气中发酵，却浸不了蓝瓦的肌理。

晴天正午阳光散发的热浪同样近不了它的身，只能在瓦面上慢吐骄横，形如隔火蒸笼，奈何滚烫，终化为一声叹息。

农家小院的树荫衔接着蓝瓦，三五户人家就有一处这样的设置，融合秋日由浓绿变黄的色调，显得协调而安稳。

秋天的蓝，似乎有声响。到处都是沥青路，车来车往。橙红的，蓝的，长龙游走，是满载收获的前奏。

收割机的底盘高，行驶速度慢；卡车疾驰，呼啸而过；三轮车小巧灵活，穿梭不息；拖拉机急躁，突突地扯着嗓子向前挤。遇到蓝底路标，它们无比俯首称臣，做最敦厚的马路伴侣。

夜晚的蓝，适合长笛，适合钢琴。梦幻空灵的声响配合低处草洼里的虫吟，盖过明月星河的风采。蓝，就有抚慰人心的妙处。

行于秋日，醉于一片蓝！

（已载8月26日《德州晚报》）

■作者：邹娟娟   ■编辑：王晓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