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火口疮治不好?分享一个50年前名中医蒋洁尘临床医案,值得细读
导读:口腔健康研习社原创美文第89期
在昨天的口腔健康研习社原创美文第88期文章中,我们解读了一个根据中医“正气在内,邪不可干”理念,应用”扶正不留邪,祛邪不伤正“治则治疗口腔扁平苔藓的天王补心汤经方临床医案,今天决定还回到阴虚口疮的治疗上。
只要不是实火口疮,只要是经历过缠绵不愈、此起彼伏、疼痛难忍、久治不愈经历的溃友们,大都经历过尝试过很多医方、去过好几家医院都未能治好的惨痛过程。
因为这几天总有溃友私信问有没有好的方子介绍,因为这么长时间总是治不好,太难受了。很遗憾,不从医不治病,在这方面无能为力。
但自己能把以往治好过类似溃友的医案分享到这里,至少能从案例的角度能让溃友明白,经年虚火口疮想治好真的不容易。再者,很多溃友的口疮已经成为实火虚火兼有的症候了呢。
那么,在今天口腔健康研习社原创美文第89期文章中,就解读一个著名老中医四诊三易经方,才治好一个阴火口疮的中医医案。
已故名老中医蒋洁尘遗像
湖北名老中医蒋洁尘行医小传
在解读这个医案之前,不得不先介绍下这个临床医案的医生——已故湖北名老中医蒋洁尘先生。
上面的图片来源于网络。
特别想找一张比较清晰的照片放到这里,很遗憾,这是目前找到的唯一的一张。
已故名老中医蒋洁尘先生(1918—1982年),生前系武汉医学院附属第二医院中医科主任、副教授。1937年毕业于湖北国医专科学校,从事中医临床和教育四十余年,造诣精湛,学验俱佳,治病善用仲景方,并不乏创见,著有《中医基础学》、《方剂配伍的辨证观点》等。
聊起蒋洁尘先生的从医之路,也颇有意思。
据蒋洁尘先生在其文章中介绍,蒋先生自幼多病,早有学医的念头,未拜师之前,早在1933年就买来陆士谔编撰的《医学南针》自学。
陆士谔先生,很多人可能不知道,他既是小说家又是医学家,曾拜清代大名医唐纯斋学医,后到上海行医。上海行医期间(并获得上海十大名医称号),还疯狂的写小说,将上海十里洋场的丑恶现象写的淋漓尽致,还曾给名著写续,最著名的就是《新水浒》。但陆士谔的主要成就还是医学,就是因为这种亦医亦文的嗜好,被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评他的作品“皆不称”。
话题拉回到蒋洁尘先生的学医经历,在读完陆士谔编撰的《医学南针》之后,又买来该书的后附记之必读医书;《内》、《难》、《伤寒》、《金匮》等。
因为没有得到名医指点,全靠自己揣摩,所以自觉不得门路。
后来又有机会习读弃文从医的中医学家恽铁樵的《伤寒论辑义按》和倡导中西医结合的陆渊雷所著的《伤寒论今释》、《陆氏论医集》,因为这些书比较容易读懂,所以逐渐对中医有了较深的理解,从而更坚定学习中医之想法。
不久,有幸考入当时的湖北国医专科学校就读,三年后开始行医。
行医初始,曾经在一段时间内专攻《伤寒》、《金匮》,并喜欢使用“经方”治病,并对宋代之后的中医各流派,认为是中医的倒退,甚至还轻视过中医温病学派。
随着诊治的病人多了,经验也多了,才意识到这种看法是多么偏激。认识到,不管是经方、时方,都是来自于中医诊疗的一线实践,只要诊治得当,都能起到药到病除的效果。
可是,这个偏见得纠正了,另一个偏见又产生了,那就是只重视临证有效之方药,除了特别重视医圣仲景经外,不是特别注重理论,总觉得重视经方是崇尚质朴,才不属空谈。
后来,和老师及同行接触多了,并结合自己的实际体会,逐渐理解到理、法、方、药之间有不可分割的关系。方药脱离了理法的指导,就不成其为方药。撇开了理法专讲方药,名日重视,实际上并不成其为重视。从表面上看,这是重实践轻理论,实际上却是否定了实践和理论相互间的辩证关系。
从此以后,蒋洁尘先生在实际行医中坚定理论与实践结合,并总结法则。遂成为一代名医。
下面要解读的这个医案,就是蒋洁尘先生在上个世纪80年代的一个临床医案。
阴火口疮牙龈肿的中医治疗三易经方才治愈医案解读
这个医案的患者,是一名53岁男性干部。
多年以来,有慢性肝炎、胆炎疾病,年前出现白细胞减少(3000左右),血小板也不高。
首诊经方:玉女煎加减
1979年去找蒋洁尘先生看病时,症见:牙龈肿胀疼痛,刷牙时少量出血,并时常感到头昏、看东西模糊不清、口渴欲饮。脉弦细,舌红苔薄白。
鉴于这种症候,蒋洁尘先生治则定的是:清胃益肾,佐以疏风平肝。
治疗方剂:玉女煎加减。组方:鉴于平台限制,如有必要可@中医科院博士私信获取。
一周后次诊,症见:牙酿肿痛未能减轻,相比于服用前反增加灼痛感,头昏目糊如前,脉舌无变化。
首诊解读:如果不是蒋先生是名老中医,患者内服一周后病情不见减轻反而加重,患者通常是不会继续治疗的。
但从患者症候变化和玉女煎加减解读来看,服用七天后,症状基本都没有变化,反而增加了灼痛。蒋先生分析是因为玉女煎加减方顾虑到患者将经年肝胆疾病用药伤及气血,所以石膏量仅仅使用了20g的小剂量,担心量大了寒凉逾甚,导致火热郁伏,反而不佳。
二诊经方:加减地黄方
在上述分析和认知之上,蒋先生治法采用在原方中去除清胃的药物,而采用《证治准绳》中的加减地黄方,组方可@中医科院博士私信获取,出人为治,着重育阴,佐以疏风。
一周后三诊,上述所有症状还是没有好转迹象,新增加的牙龈肿疼也没有减轻,反而在口角新生了口疮。
这个结果,就是说,第二次用了蒋先生的调理方,病情未有好转,反而新生口疮。
这是同一个医生两次经方,没见好转反而严重,如果你曾经有这种情况,当时你是怎么想的?还会让蒋洁尘老先生继续诊疗吗?
二诊解读:
第一次7剂玉女煎加减,目的是清气育阴,顾虑多年肝炎胆炎治疗,石膏剂量略小,整体经方是症候未见好转。
二诊时,考虑到患者症候并非阳明实火所致,所以寒凉药物不宜过用,用方就改成加减地黄方,但是加减地黄方和首诊玉女煎加减方一样,不但未能使病症好转,反而让病情有增重倾向。
三诊经方:自拟滋阴方
基于上述考量,在拟方加减地黄方时,曾考虑到患者寒凉药太过,是不适宜的,所以患者甘寒育阴,应该重在滋补,但是加减地黄方仍未能是患者脱离清降案臼,经过仔细分析揣摩后,认为患者的治法治则应该改弦易张,从“阴火”议治。
使用方剂改为滋阴方,组方:可@中医科院博士私信获取。
四诊:自拟滋阴方续服
一周后,四诊,症见牙龈肿痛明显减轻,口疮彻底痊愈。所以让患者继服六剂,用以巩固疗效。
四诊解读:
这个男性患者牙龈肿痛、阴火口疮治疗,经过四次诊疗,所用经方更改三次,最后才施方以阴火辩证施治,方从干温,佐以咸寒,才去的良效,终至痊愈。
作为医生和患者都特别感到欣慰。
深度解读蒋洁尘治疗阴火口疮三易经方中医道理
中医金元四大家之一、中医脾胃论创始人李东桓在《脾胃论·饮食劳倦所伤始为热中论》中论述到:“脾胃气衰,,元气不足,而心火独盛。心火者,阴火也,起于下焦,其系于心,心不主令,相火代之;相火,下焦包络之火,元气之贼也。火与元气不两立,一胜则一负”。
清代医学家尤在径,在所着《金匾翼》一书中,提出了攻、消、和、补、温、清、润的'治痰七法'。在谈到
尤在径在《金医翼》一书中论述《圣济总录》时说到:“《圣济》论口疮,有虚有实,实者清之,虚者温之”(按实指热,虚指寒),最为明析。然二者之外,又有肾虚火动一症,而肾虚之疾,又有二端:一者肾脏阴虚,阳无所附,而游行于上者,宜六味之属,壮水恋火;一者肾脏内寒,阳气不发其宅,而飞越子上者,宜七味之属,温脏敛阳也……”。
明代医家王肯堂在《郁冈斋笔尘》中论火分阴阳,他认为:“…阳火…得木而烙,可以湿伏,可以水灭。阴火不焚草木,而流金石,得湿愈焰,遇水益炽,…以火遂之,以灰扑之,则灼性自消,光焰自灭。故治阳火者利用正治,阴火者利用从治之。阳火者利用降治,阴火者利用升治”。
从上面引用的李东桓、尤在泾、王肯堂的口疮诊治论述中,应该以王肯堂的最为精辟和直接,他认为对于阳火要用正治,对于阴火要用从治。而阴火的从治办法,则当以火遂之,以灰扑之,则灼性自消,光焰自灭。
阴火用从治啥意思呢,从治就是反治,反治的意思就是阴火用热治。
而纵看蒋洁尘的自拟滋阴方中,其实包含两个方剂,一个是四君子汤,一个是加味六味地黄丸(加肉桂),利用四君子汤培土敛火,利用加味六味地黄丸引火归元”,整个方剂中加细辛,采用的是火郁发之的“升治”;加元参,采用的是治热以热的思路,用凉药行之,是采用《黄帝内经》中“甚者从之”的治法理念具体应用。
最后说一句,多年口疮久治不愈的原因,应该和医生进行良好的沟通,把口疮分寒热虚实对症而治,而不是去怀疑中医理念治法不可。
需要辩证而治。
另外,也要一个医生根据症候变化几个方剂调理后,最为了解病友病情,轻易更换医生,不一定是良策。
本文参考文献:1983年第4期《中医杂志》蒋洁尘文章治《“阴火”牙痛、口疮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