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看台1071 | 大年初二陈辚补胎多给十元却被修车师傅拉回来放气 / 开普饭

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蒋述卓题

补胎记

·陈辚

大年初二的上午，阳光明媚，因怕塞车，便想开摩托车走访朋友。不料开动后，发现轮胎没有气，出去的兴趣也就没有了。

下午小睡起来，又想起给摩托车补胎的事，便先到街上走走，街道两旁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张贴着春联，洋溢着喜气洋洋的节日的气氛。来到修理摩托车的几间店，店门却有铁将军把守，只好怅然离开。最后经一间便利店老板的指点，在汕尾市区香洲路找到一间打着“补胎”字样的专业店。我看见店门大开着，便转身回到居住小区推来摩托车。把摩托车停放在店门口后，连喊几声：“师傅，修理摩托车。”竟然没有人回应，走进小店一看，在堆积着轮胎的杂乱的角落里，一位男人闷坐在一张小凳子上抽着烟。他低头着，周围弥漫着一圈又一圈的烟雾。我又叫了一声：“师傅，补轮胎。”他抬头看了一眼后，才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我观摩了他一下，他有60多岁，一身破旧的衣服沾染着油渍。他眉头紧锁，脸上布满着愁绪，心事重重，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正当我在心底进一步度量我眼前的这位男人的时候，忽然听到他说话了：“补胎之前，我先说明，若胎没破，只打气就修好的只收10元，要补胎的收20元。就这样，合则来，若你认为贵就算了。”我说：“平时补胎不是才5元么?”他回话：大年初二的，不穷，谁还出来开工。”是啊！不穷的，谁还出开工？想起微信朋友圈里，大家在这一天晒的都是亲戚朋友举杯聚会的场景，也想起这些年来，自己走访贫困户的情况，他们的生活多么不易啊!我顿时很感伤，不禁想起屈原《离骚》的诗句“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马上对他说：“那好啊!刚才只是随意说一下，别介意。”

于是，他拿了几件工具开始为我的摩托车补胎，我在一旁也没话找话跟他客套。他告诉我，他是汕尾市区人，姓洪。约十五分钟后，洪师傅补好轮胎，打好气，但他用水瓶喷水检验时，发现轮胎间缝泄冒着细细的气泡后，对我说：“轮胎和轮盘的接触面有小小的间隙，这种情况只能换轮盘了。但现在泄气很小，开几天应没问题。”

我说：“那好，几天后再来修理吧。师傅的‘不穷，大年初二谁还出做工’的话感动了我。这次，我给你另加10元。”说着，我把30元交给他，又递上一支烟，并夸他补胎技术真好。不料，正想开车走时，洪师傅却让我停下来，又把车胎气放掉，找来一把铁锤敲打轮盘，又用机油清擦轮胎与轮盘的接触处，再重新装好，又充气。弄好了这一切后，他笑了笑，对我说，这样全好了，应该不会泄气了。果然，看洪师傅用水瓶喷水检验时，刚才轮胎“坏处”不再冒出小气泡了。

道别洪师傅，天空云朵飘飘，有风吹着，想起短期内不需要再修理摩托车，心情自然舒畅起来。车开动时，禁不住回首，又瞟了一眼洪师傅，他正站在小店门口抽着烟，他那沧桑沉郁的脸上微微笑着，透露出的一份质朴，破旧油渍的衣服沾洒着斑驳的阳光，炫耀着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