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舌｜重庆细节

重庆细节

文/石舌

有水有雾的地方可以不必有山，但有山有水的地方必得有雾。

由缙云、中梁、铜锣、明月四座顶天而立的山脉托起的山城，远看是山，近看是城。城在山中，山在城中。终年云雾缭绕、飘渺迷离似仙宫，被唤作“雾都”亦是恰到好处。更兼有长江、嘉陵江、乌江、綦江的滋润，使得“雾都”更具有坚韧以外的妩媚和妖绕。“天下美女出重庆”说的一点也没错。从云雾里蒸腾出来的山城美女个个貌若天仙，要身段有身段，要肤色有肤色。东北人想要把这妩媚看个究竟，在解放碑边赶路边伸长脖子“打望”，奈何雾里看花花更花，只得留下悻悻离去的细节。

行千里，致广大。宋光宗先封恭王，后称帝，以“双重喜庆”替“雾都”取名重庆。为自“渝州”以来的近千年间，添加了山城无数的文化亮点。假如说性格能决定一个城市的命运，善良能换得回报，那么，细节必将是这个城市繁荣的可能。从商如此，从政如此，做人亦如此。这座曾经的巴国之城，如飞天来石，稳稳当当盘坐在大西南的山川江河之上，温润宜人。勇敢而良善，聪慧而质朴。从三千年前巴蔓子将军的割头留城，再到近代革命史上的虎穴斗争，无不诠释着细节这一法宝。当年，周恩来以个人名义慨然租下曾家岩50号，历史就注定将在这里上演一出波澜壮阔的旷世杰作。当时的49号是国民党特务的警察局，51号是军统头子戴笠的别墅，荷枪实弹。偏偏中间这50号却如横空出世之祥瑞，光照九州。又似山城攀岩而生的黄桷树，坚韧、高大、挺拔，令人敬畏。从南方局、八办到“双十协定”，这里倾注更多的是先辈们包括细枝末节在内的更高层次上的智慧的考量。倘若心中无底，倘若没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形于色的沉着、细致和周密，又怎肯昂然笑傲于这虎狼之地？

细节，是铁轨上的螺丝钉，万丈高楼下的填基石。它可以为你枕上添花，牢不可破，也可以让你身收名裂，溃不成军。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翻看党史，也有不少因细节上的不周或粗心，曾为我党的解放事业带来过难以弥补的损失。《挺进报》事件中的陈柏林，因过度狂热的革命激情放松了起码的警惕性。其实，他只要稍未在细节上加以留心，就不难发现身边的姚仿桓和曾纪纲是俩特务。一个轻信，不但自己葬送了年轻的生命，还给当时整个西南地区的地下党组织几乎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近千人被捕，几百人在“11-27”大屠杀中遇难！细节有时往往被谎言和欺骗所蒙蔽，在那个年代，须时刻擦亮双眼，迎接挑战。假如当年江竹筠（江姐）在万县多留心一下细节，何致于让告密者得呈？假如许晓轩不轻信看守，也不致于有更多的地下党被捕。面对白色恐怖，有时，倒不如真像廖承志那样慷慨激昂地直接面对，每天站在渣滓洞门口将《国际歌》唱个天翻地覆，反倒让特务们束手无策。面对血的教训，罗广斌从渣滓洞越狱后的第二十八天，带着死难者生前的强烈要求和愿望，在撰写《红岩》之前，含泪向党组织提交了浸透着鲜血的“八条意见”。“八条意见”中就曾提到了革命队伍里的“纯洁性和纪律性”。前者警惕叛徒，后者防止细节。这“八条意见”对建国七十年后的今天仍具有重大意义。党是国家的利益，人民的保障，而细节则是我党在革命前进道路中有力的保障方法之一。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仍是。

确切来说，重庆是我国国家AAAA级旅游景区众多的城市之一，也是全国唯一一个不收旅游门票却又能将旅游做得风生水起的城市。政府宁肯化巨资去打造一个又一个AAAA级，宁肯让更多的游客把钱化在旅游上，也不愿向游客伸手要几块门票的钱。从一定意义上说，这是超越时代的创新与变革。游客每年数以百亿的消费不但惠民也惠政。正是政府这一独特而大胆的细节上的变革，却能使数千公里或以外的游客甘心情愿飞抵而来。山还是一样的山，城还是一样的城。所不同的是如今的山城人不再贫穷，不再恐惧。历经劫难后，他们更懂得安宁来之不易，因而也更加良善、更加真诚友好地去面对每一个来到山城的游客。假如你游累了、饿了，随便往街滩上一座，要一碗重庆小面，店家会在确认之前详细询问你吃不吃辣？中辣还是微辣？方肯将面下锅。只需二两，准保把你辣得两眼冒泪，却又能让你舒心又舒情。不管是小面也好火锅也罢，而价格从不欺生，时时让你有如家的感觉。假如你问个路，山城人会边作手势边详细告诉你往前左拐还是右转、几路公交几路轻轨，只差没有直接带你去。如此暖心的关怀给游客带来的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来了就不想走，诗和远方一样都是暖暖的。

在山城，地铁被称作“轻轨”，意为“轻松便捷”。你坐在整洁的车厢里穿山爬坡、飞江过桥，如履平地。重庆人安逸，游客们也没有了最初的“地无三尺平”的恐惧。最最让人称奇的还是山城的轻轨有“穿楼而过”的本事，这在别的城市里是想都不敢想的，让人有巨大的穿越感。因而，“穿楼而过”的重庆轻轨就成了“世界网红”。成为世界网红的还有重庆立交桥、重庆火锅、重庆小面，等等。重庆人喜欢坐轻轨，刷卡进出。除了时髦，更有自豪的成分。连相邻的成都人也纷纷在重庆办起了卡，刷起了网红。位于南岸盘龙的黄桷湾立交桥，分5层20条匝道，是“全世界最复杂的立交桥”。车子进入立交桥区域后导航中断，一切信号皆无，须十二万分的小心。稍不留神便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要想返回非得一天。犹似在法国的雷尼亚克迷宫，全凭驾车人的智慧与胆识。重庆遍地有火锅，闻名天下。火锅的关健在于花椒的精到，重庆的花椒很是独特：籽大、味醇、香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得益于山城得天独厚的水土气候。据说，成都花椒与重庆花椒就有明显的区别。我曾在成都友人处吃过火锅，香、辣、麻的味道的确逊色于重庆。这样的城、这样的山、这样的人，更有这样脚踏实地的细节，重庆想不繁荣都难。

山城就是一张铺在群山中纯白的宣纸，或点或描，从细节到全局，全凭站立在宣纸上的游客姿意发挥，或赞或叹，或评或批，留下一些或轻或重的印象而归。

章其仲，笔名：石舌。爱好文学，声乐，并有作品在省市报刋上发表。画眉聒舌总嫌烦，顽石无言却可人，这既是笔名之来源，亦是人生之格言。

□编辑：叶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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