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南园的书法时间

近日自己一直在研习颜体,自然而然就接触到了钱南园,即钱沣(1740—1795),因为他是有清以来学颜体成功的第一人。钱南园,云南昆明人,生于清乾隆五年,卒于乾隆六十年,终年才五十六岁(据说是因为和珅整他,给他安排了很累的活计,导致其积劳成疾而逝)。

钱南园一生以教书法闻名于世,出生于平民寒素之家,从小养成不媚时俗,不畏权贵的品格。他为官清廉,刚直不阿,身为御史,一心效忠朝廷,勇于弹劾,敢为他人所不敢为,言他人所不敢言。

本文关注的,则是钱南园在书法上的造诣和他的书法时间。

钱南园所处的时代,满朝上下都在学董其昌,而他则对颜鲁公(颜真卿)情有独钟,并得其神而不袭其貌,堪称有清以来学颜第一人。

他受恩师王素怀的影响,从小就仰慕颜鲁公的书品和人品。临习颜书也成为他后来书法艺术创作的主导路径。他早年也曾从钟繇、王羲之入手,至今可见其临写的《乐毅论》和《兰亭序》。他常到云南前辈周于礼家的听雨楼学书,见到褚遂良《枯树赋》真迹,专心临习不下百遍(据说两度春秋,共临百遍,可见是有两年左右的时间浸没其中的),“二更宫漏垂欲尽,扑笔眼眩杂朱紫”,就是他当年苦学的写照。周于礼对他倍加赞赏,将家中所藏名家发帖一一借给他临习,自此钱南园眼界大开,书法精进。(这不禁让人想起,当年邓石如也是住进江宁梅氏家,纵观三代秦汉金石,而眼界大开的情景)。此时,钱南园对褚、欧、颜、苏、米、先秦纂籀、汉碑等各体无所不临,但学得最多且卓有成效的还是颜真卿的书体,凡是颜鲁公的楷书、行书、草书等,他几乎都临过百多遍,从而奠定了坚实深厚的书法基础。他的腕间僵硬之力渐渐转化,柔韧之力逐渐生发,可谓修成正果,留下了代表作《九歌长卷》、《枯树赋》、《施芳谷寿序》等。

他的大楷临摹《颜氏家庙碑》、《告身墨》、《中兴颂》、《麻姑仙坛记》、《东方画像赞》,直写得笔力遒劲,力透纸背;行草则从颜真卿《争座位稿》、《祭姪文》、《十二意》入手,到晚年时,他还是以颜为本,参以欧、褚笔法,行笔沉着痛快,有八面出锋之势,苍劲雄健,风神独绝,耐人寻味;他的小楷则博采众家之长,临习过二王、钟绍京等历代书家的精品,如《黄庭经》、《乐毅论》、《洛神赋十三行》、《灵飞经》他都曾苦临,写得刚健婀娜。

可以说,他学古人而又迈出古人的法度,自成一家。他对颜体书法的学习,没有停留在字形、用笔上,而是从精神上去学习体会,并身体力行。他对自己要求很严,勤奋研究,从不间断学习。他的书法日课从青年时代开始,直到晚年,从未停止,这可从那些标有“南园课”、”第xx本”的习字本和册页中可以看出。正是这些精细柔和的功夫,为其平生书学打下了深厚的根基。有人做过研究,钱南园到三十四岁左右,他的真、行书基本完成了平正精道的阶段,开始向“务追险绝”的攀援。

有一说法,在清代,学颜书的人必先从学钱南园入手,钱南园的颜体书法也被称为“颜钱书体”。在他之后,如清代大书法家何绍基就刻苦研习过钱南园的书法而卓然成家;民国的颜体大家谭延闿,也曾受益于钱南园,成为民国颜体第一人,而谭延闿的行书更是将刘石庵与钱南园相互熔于一炉,自成体系。孙中山先生题字的“天下为公”,都还能见到钱体的风格,其影响可见一斑。已故湖南书协主席周昭怡女士也是专攻颜钱书体的,她的《岳麓书院记》就酷似钱南园的书体。近代天津书法家华世奎、现代福建书家沈觐寿等都是正宗学钱南园的。

周昭怡《岳麓书院记》(缩影印册)(非常罕见)

沈觐寿(1907-1997)楷书《枯树赋》册页选二

钱南园从小爱好书法,遍临各家,专攻颜体,终身不懈。这与他景仰颜真卿的人品和气质有关。他的性格气质与颜真卿也有相似之处,虽然所处的时代不同,遭遇各异,但燕南园也是刚正不阿,敢于斗争,这与颜真卿极为类似。他为人耿直,敢于当面指责乾隆皇帝的权臣和珅的过失,先后曾上书弹劾过陕西总督毕沅、山东巡抚国泰和布政使与易简等的贪官营私重案,有“滇中第一完人”的美誉。

钱南园是“书以人重”的典范。左宗棠曾说:“先生为人清严可畏,其书画形诸外者,无非充实之光辉。譬犹石上孤松,独立云壑,而骨干枝枿,苍然以坚,黝然以光,人人望而知敬,盖天地严凝之气,特所钟也。”

我们今天学习颜体,也应学其精神。看来,书以人重,真是相当的重要啊。然而在当今书坛之下,这种追求不知是否还能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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