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就一个字

“爱就一个字”是一首流行歌曲的名字。记得我最初听到这首歌，联想到的是浙南的一句方言：“贼就一个字”。这是小时候母亲经常叮嘱我的，除非有确实的证据，千万不要说别人是贼，因为“贼就一个字”，是无比严重的一件事。

“爱就一个字”，我的理解是，男女之间“爱”字不要说得太轻易。其实，“爱”是很难的，有些人一辈子都碰不上。卡夫卡、克尔恺郭尔，都对这种“爱”抱怀疑态度，犹疑再三，最终还是选择放弃。而如今有些人，却把“爱”说得跟唱歌一样轻易，其实是把“爱”庸俗化、轻贱化——不值钱了。

最近看到一篇文章，题为“精神分析家:女人都是林黛玉，男人都是贾宝玉”。内容不知所云，但题目确实道出了我国特有的一个文化传统：女子一般比较内向、痴情，男人则往往“见了姐姐就忘了妹妹”。记得几年前大明星成龙把婚外的一个女子弄大了肚子，他自我辩解说是“风流”，有人严厉地予以驳斥：风流和下流的区别是，前者到处留情，后者到处留精。无论是风流还是下流，都是与“爱就一个字”相违背的。“爱就一个字”，就要为这一个字负责，因为这个字重如泰山。

汉语有奇妙的多义性，“爱就一个字”既可理解为男女之间说“爱”要慎重，也可理解为我们要有更多的爱心，因为“爱”只有一个字，表达它、实践它并不太难。这两种理解，我认为都很对，都很好。有些人真有意思，在漂亮女人面前说“爱”可以不打草稿，而和其他人相处时却惜“爱”如金。爱让人软弱，但最终是让我们更有力量。我们往往只是充分认识它让人软弱的一面，于是有爱心的人总是被认为是天真的、没有斗争经验的“废物点心”。唉，其实世界上何曾真正出现东风彻底压倒西风、或是西风彻底压倒东风的局面呢！无情的斗争，只能让我们的灵魂越来越萎缩，一天比一天地看不起人。而真诚的爱心，却能丰满我们的灵魂，超拔我们的精神，让我们越来越有“人味儿”。“爱就一个字”，一点也不难。帮王大爷买一块风湿止痛膏，少收他两毛钱。把你看到的好文章，传一份给同事。给倒垃圾的保洁员一个微笑。这些你都能做到。渐渐的，有人说你比以前漂亮了。

小编注：此文刊发于2004年4月22日《检察日报》声若蚊蝇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