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与六便士》① | 做自己的摆渡人，是糟践自己吗？
这本书的阅读里，我们要把自己当做是故事的叙述者，也就是毛姆笔下的“我”，用第一人称的身份，近距离地经历整个故事。
我认识斯特里克兰，是还在伦敦的时候。
那时我是个新晋的作家，急于认识作家圈的一些名流，斯特里克兰太太是当时这个圈子比较好客的，自然而然，我认识了斯特里克兰太太。
在她的一次邀请下，我到她家吃晚餐，也由此见到了斯特里克兰。
斯特里克兰长得魁梧雄壮，手和脚都很大。他当时四十岁，是个股票经纪人，长得不算英俊，但也不丑陋。
他的五官都很端正，但它们比普通人的五官要大一些，所以有些五大三粗的的感觉。
他的相貌再平淡无奇不过了，没什么社交才能，也没什么怪癖，只是一个善良、诚实但无聊透顶的男人。
和我们坐着吃晚餐，没什么话题可说，却努力做出对谈话兴趣盎然的神情。
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他也许是个安分的良民、体贴的丈夫、慈祥的父亲和诚实的经纪人，但在他身上人们找不到值得交往的理由。
我想他最后，会功成名就地过上有尊严的退休生活，子孙们对他敬爱有加，可以度过一个幸福的值得的一生。
斯特里克兰太太是一个名声在外的作家，37岁，个子较高，体态丰满，却不显得肥胖。
她生得不算标准，但是脸上因为有双善睐的棕色明眸，因此很招人喜欢。她经常梳着精致的发型，没有化妆，显得朴素而自然。
和她先生相反，她是个社交能手，总有种令人愉快的本事。
她总能让每个人都参与到对话中来，遇到冷场的时候，总能找到合适的话题让大家继续聊下去。
她会把家的环境布置得非常典雅，公寓总是干干净净，摆着让人一看就很舒服的鲜花。
她是个能干的主妇，餐厅总是那么雅致，做的食物总是那么可口。
她还是个受人赞扬的母亲，有一个在拉格比上学的16岁儿子和一个14岁的女儿。
她看起来志趣高雅、兼容并包。
她喜爱文学，热衷结交艺术名流，愿意探索不羁的生活，经常在家里宴请宾客。
她并不排斥有些作家荒诞的人生态度，但根本没有想过按照他们的标准来调整自己的行为。
那些离奇的观念，连同他们的怪异装束和荒诞谬论，都让她感到非常有趣，但对她为人处世的观念却没有丝毫影响。
说起自己的丈夫，她总是用充满了怜爱的口气来评价：
他不会假装自己是什么天才，在证券交易所连钱都挣不到多少，可是他善良、和蔼。
斯特里克兰和他的太太在外人眼里看来是一对幸福的夫妻，儿女可爱，生活优渥，虽过着看似波澜不惊的生活但家庭和睦。
斯特里克兰太太本人都觉得自己的婚姻很好，和丈夫在一起的17年都没吵过架，他们经常说着外人听不懂的私家笑话，笑得前俯后仰。
他们将会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变老，体面地退休，将会看到儿女长大成人，备受子孙后代崇敬。
在度过这段并非无用的快乐人生之后，他们将会寿终正寝，入土为安。
那年8月，他们全家去诺福克度假了，这让我羡慕不已。
然而，9月份，我从朋友沃特福德那儿得到了一个让我完全意料不到的消息--思特里克兰扔下太太跑了。
出于想知道斯特里克兰太太是如何处理这件事的好奇，我主动到她家登门拜访。
哭得一塌糊涂的斯特里克兰太太把丈夫一封从巴黎寄来的书信拿出来让我看，上面简短写着让太太不要去巴黎找他，他已经决定不会再回去了。
我看得出这封信给斯特里克兰太太的打击有多大，她和她的哥哥嫂嫂都一致认为斯特里克兰肯定是和某个女人私奔了。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失去丈夫伤心不已的她，也不好意思表达我的同情，只能陪坐在那里唏嘘了一阵子，困惑地回家了。
过两天，我受斯特里克兰太太之托，去巴黎找斯特里克兰，准备动用七寸不烂之舌把他带回家。
他并没有我想象的住在豪华的旅馆里，身边搂着一位漂亮解风情的女人，而是一个人，穿着破旧的外套，住在巴黎莫伊内斯路一家很寒酸的旅馆里。
他请我去楼下的咖啡馆用餐。
知道我的来意后，他和我平静地说他心里一点也没有妻子了。
对于妻子以后的打算，他说他已经养了她十七年了，现在是她自食其力的时候了，对她一点都不内疚。
至于孩子，小的时候很喜欢他们，不过现在他们长大了，对他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了。
得知他是只身一人来巴黎的，并没有所谓的第三者，我问他为什么要离开太太，他说他想画画，我惊讶不已。
他继续说他从小相当画家，但父亲逼他学做生意，但想画画的念头从没有断过。
一年前他就在夜校练习画画，太太还以为他是在玩桥牌。
无论我跟他说这是如何一个荒唐的决定，他唯一但很坚定的理由就是：他就想画画。
他说：
“我管不住自己。假如有人掉进水里，那么他以何种姿势游泳是无关紧要的，游得好坏都无所谓。
他不得不挣扎出来，别让自己淹死才是大事。”
他的声音里拥有真正的激情，我似乎感觉到某种猛烈的力量正在他体内挣扎，而且力量非常强大，压倒了他的一切，牢牢地控制住他。
我虽然无法理解，但不由得被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