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斋杂记(十三)静心斋里的长木椅
这两天里,在屋里所有的行动,俱以单足跳跃式。有时想到小时“打尺”这种活动。那时,村里没有电视看,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打尺”便是最好的选择。关于打尺,详见明天的拙作《打尺》。“打尺”输的一方,就要单腿跳到胜者指定的位置再跳回原地。乡下叫“呛脚拎”。
有时把自己想像成香港林正英先生电影里的僵尸,不过,有所庆幸的是,僵尸是两只脚跳的,我是单脚跳的,所以,我成不了僵尸,想了几下,把自己称为“僵人”。
图片来自《明清家具之家》
上午去换药,华哥开车送我去镇医院,碰到华姐,她帮忙处理交费事。
手术室换药,看到了让自己在这两天两夜痛得欲生欲死的创口,缝了几针,那形状比猪八戒还丑。
换药回来,大妹和二妹来。她们是开心果,也是酒虫,一上到静心斋,大妹就呱呱说个不停:哇,大哥,藏着那么多好酒啊。二妹带着她的小外甥,面腼得很的小男生,没有璁儿的豪气。
我跟她们说,璁儿现在不理我了,跟他视频,看都不看我一眼。
大妹二妹笑了,静心斋墙上的几幅书震得差点掉下来。
妹和大姐一大早就微信响个不停:还痛吗?什么时候换药?
十一点左右,雨霖来,带来多功能充电器,还有一袋橙子。
午饭时,大妹倒了半杯酒给雨霖,大姐和芸姐来,还有增兰婶。她们提着我最喜欢的“燕子粑”和“芥菜包”,可惜,我手术后忌口,只能望洋兴叹。
饭后,我先上楼,雨霖陪大妹二妹喝酒。
读完周士心的《我和大千居士》,雨霖喝了酒从二楼上来,他自己泡茶,拿哈代的《藏书票史话》读。
我到长椅卧着读书,跟他说不好意思。
他说,没关系。你躺着读,我坐着读。
脚疼,模糊睡着,雨霖陪着在旁边。
美姐上来,雨霖在静心斋阳台读书,他告诉美姐,就喜欢在阳光里读书。
再次入睡,疼醒,四点左右,发现雨霖回去了。
图片来自《明清家具之家》
母亲这两天不打牌了,一有空就上来,坐到旁边,帮我轻轻按着创口周围,她爱怜地说,从小到大,就不让妈安生。
我问她,不打牌了?
母亲说,这两天停业,家里有大事。说完,母亲笑了。
她看到我穿着长袖T恤,又笑了:看到这身衣服,想起了“布恤炎”。
“布恤炎”是外婆家村人,终年累月都是穿着一件棕色长袖T恤,他的名字有个炎字,大家给他起个外号叫“布恤炎”。
六十年代,白蕉围海造田,他被选上去支援围海造田民工队伍。
有天夜里,“布恤炎”起来拉尿,发现堵起来的堤坝有个洞,海水噗嗤噗嗤地冒着,“布恤炎”看到,一边喊人一边跑过去脱了身上的“布恤”堵洞口里……
事后,“布恤炎”换了一身新衣服,胸前挂着大红花,到处做报告。
雨霖说,长木椅冷。
母亲听到,拿来一床毯子,要我起来,铺在静心斋长木椅上。
我对母亲说,妈,不用了,我把盖身上的毯子卷起来围着,好像睡袋,冻不了。
其实,无论毯子怎么绕着,冬天里,长木椅还是冰冷的。但有母亲在,长木椅就暖了。
2020年12月19日晚,记于静心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