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和“一炁”的逻辑关系,深刻!
“一”或“一炁”在丹经中一般又被称为“先天炁”、“真铅”、“大药”、“还丹”、“黄芽”、“金华”、“谷神”、“圣胎”、“刀圭”、“真阴阳”、“婴儿”等,异名众多,不胜枚举。虽不免令人眼花缭乱,但究其实质是依道而确立的最具一般性的范畴,并与道保持着最紧密的逻辑联系:
就体而言,“一炁”具有“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的超越性。
它超出名相,非感官所可迄及:“此气非色非空,无形无象,不可以知知,不可以识识,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
因此从主体经验的根源上,“一炁”只能来自虚无,所谓“先天一炁,自虚无中来”。当然,这里的“虚无”一方面是对“一炁”本质的规定,而另一方面则是暗示主体经验到“一炁”的心灵状态必须清静无欲。
就相而言,“一炁”具有“道之为物”实在性。
《性命圭旨》云:“一者,有物混成,先天地生是也。以其流行谓之炁,以其凝聚谓之精,以其妙用谓之神。始因太极一判,分居阴阳二体之中。”又曰:“道者果何谓也,一言以定也,曰炁也。”精、炁、神为炼丹的基本“药物”,而三者都是“一”,都可归结为“一炁”作为“道之为物”的实在性。
老子曰“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是说虽然道本来虚无,但虚无中却有呈现其实在性的信实可靠的契机。内丹家则直接把这一信实可靠的契机诠定为“一炁”:“真一之炁,生于天地之先,得于虚无之中,恍惚杳冥,……”
“恍惚窈冥”,是“道之为物”,即“一炁”的可经验性,是无和有的统一,同时与此相辅相成的,主体也必然在“恍惚窈冥”中直观“道之为物”,即在“虚极”、“静笃”之中静候无中之有,有中之无。
就用而言,“一炁”具有道创生天地万物以及万物归根复命的全部神妙不可思议的功能。
天地、阴阳、五行、万物、乃至世间的一切都是由“一炁”变化而来:“未有天地混沌之前,真铅得一而渐生天地、阴阳、五行、万物,此证金丹先天一炁也。以先天阳丹点己阴汞,化为纯阳,更假阴阳符火进退抽添,十月功足,形化为炁,炁化为神,神与道合,而无形变化不测。故能出乎天地之外,立乎造化之表,提挈天地,陶铸阴阳。陶铸者,先天一炁之使然也,故曰:妙绝无过种子(真种)。
从“一炁”向道的开展过程,正是从实体到根据、现象到本质的深化过程。
在内丹学中,“后天”和“先天”是一对具有实体和根据、现象和本质意义的概念。所谓“先天”是指先于生命现象,作为生命根源而存在的无形无象之物,为道。“一炁”,属阳,在人身则为元神、元气、元精三者;“后天”指现象、万物,尤指有形有象之物,属阴,在人身则为思虑神、呼吸气、交感精。
“后天”由“先天”变化而来,“先天”为“后天”的逻辑根据。金丹逆返之道,就是于后天众阴之内,“恍惚杳冥”中捉取“一炁”作为“道之为物”的一点萌兆,中经十二支辰位如天地日月般的循环运行,数历诸如冶金般的煅炼、温养、沐浴,化尽后天阴质,呈现“一炁”之通体纯阳光华,进而还原为本来先天之道,这一过程与从实体到根据、从现象到本质的过程是一致的。
由“一炁”展开为道,无须别求任何手段,“一炁”中包含了展开为道的全部契机和可能,换句话说,由“一炁”展开为道即是道的自我展开过程,道自我展开的各个环节无论在逻辑上还是在内丹的经验实证上,都以“种子”的形态潜藏在“一炁”中。因其本身为纯而无杂的道种,故被称之为“真种”。
从个体修正的逆返意义上说,道就是由坎中之纯“一”逻辑地发展而来,所以“一炁”反而成了道之根源,即成道之“祖炁”。
刘一明曰:“太极未分之时,道包阴阳,太极既分以后,阴阳生道。”《丹阳真人语录》云:“道者何物也,祖炁便是根源。”薛道光云:“大道之祖,不出一气而成变化。”另一方面,从“一炁”复归于道的过程本身就是对道的实在性的说明和论证。
总之,在内丹学中,没有哪一个范畴比“一炁”同道的联系更为密切和突出,以此为起点构筑内丹学体系,能使整个理论成为稳固而有序的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