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电台】东邪西毒|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

人这一辈子走的急不可耐，奇怪的是，却把最好的留在了从前。

每到一个年纪，便会回去翻翻，“那时的痛、缺憾，甚至背弃，都那么美好”。我常常自囚在过去里，若非要解释，也许是因为熟悉吧，因为熟悉，也就不那么慌张了。

再看《东邪西毒》也是基于这样的熟悉感。想古龙了，想他的江湖了，欧阳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便会不由人的浮现出来，他坐在那儿，带着无比沉静哀伤的语气说，“今天我只喝水”，他说，“酒越喝越暖，而水越喝越寒”。我是带着某种偏执认为，王家卫是用金庸的故事，写了古龙的江湖。你看啊，光与影的交错间，不是金庸那厚重磅礴的是非，却是古龙那飘逸黯然的情绪。

其实与嚷嚷着看不明白的许些人一样，我是不懂王家卫的。我不了解他，不了解他在《东邪西毒》里安排这云云种种的深意。然而我却无比清楚的知道，我看这片子时，有什么在呼呼作响，挥之不去。

那是一群浑浑噩噩的囚徒，因为逃不出因果而奋力的悲鸣。江湖那是牢，爱恨嗔痴那是罪。这一群人啊，困于江湖，终于爱恨，总归是债，却拼了命的去回忆谁先欠了谁，去算谁欠的更多。

我是跟着算过的，从慕容嫣与黄药师初见那次开始，从黄药师说“如果你有个妹妹，我一定娶她”开始。约定的那天，黄药师没来，他喝了醉生梦死，忘了大丈夫的千金一诺，可怜了慕容姑娘枯等许些时辰。大漠黄沙间，何等高傲的一个人，那么撕心裂肺的哭着，吼着，忘了她引以为傲的身份，忘了她与生俱来的体面。当那些身外物放下，她也只是被负了的普通女子，爱而不得，由爱生恨。

那么深的爱恨在一个躯壳交织，于是，她常常在杀死自己与爱人间抉择。她去找欧阳锋，一会儿要他杀了黄药师，一会儿要他杀了自己。慕容嫣活在幻象里，却无比清醒。她无比清楚的知道那个黑暗中的影子，从没有爱上过自己，她说“如果有一天我忍不住问你，你最喜欢的人是谁，请你一定要骗我，无论你心里有多么的不情愿，也请你一定要说，你最喜欢的人是我。”

慕容嫣的爱是及纯粹直接的，爱上了便义无反顾，她爱的那么卑微，低到尘埃里，只不过那尘埃里最终也没能开出花来。在爱恨间，慕容嫣硬生生的撕扯出另一个自己，一个用来爱，一个用来恨。最终，她依旧是舍不得的，于是慕容嫣也好，慕容燕也好，都成了这大漠里的一缕亡魂。这世上再没有一个女子的爱恨，只剩下独孤求败的传说。总归是黄药师欠了慕容嫣。

原本以为，慕容嫣与黄药师之间是阴差阳错，后来才明白，没有那坛醉生梦死，他们也是注定没有因果的。黄药师心里还装着一个人，一个也让他爱而不得的女子。黄药师说“虽然我很喜欢她，但是我不想让她知道，因为我明白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一贯风流的男人用一句独白演示了他在情场上的挫败。他选择沉默，只是因为结局无比清楚，入得那女子眼里的人从来都不是他。与其说得不到的是最好的，不如说唯有那女子是他永远得不到的。

每年桃花开的时候就能见到那女子，给那女子带去一个人的消息。因为那女子他对一个叫桃花的人移情，也因为那女子他每年从东方千里迢迢来看欧阳锋。欧阳锋的消息，是他来相见唯一的理由。那女子那般剔透，应该是明白的，这个每年如约而至的男子对她有情。然而，她不说，不问，不看。她太寂寞，也太想知道山的那边另一个人的消息，于是，她保持沉默，让那男子苦苦牵挂。总归是那女子欠了黄药师的。

黄药师说“我一直以为你们会在一起，为什么你不嫁给他？”

那女子回道 “他太自信了，以为我一定会嫁给他，谁知道我嫁给了他哥哥。”

那女子用一生做了一个赌局，却忘了定规矩，何为输何为赢。她说“我一直以为是我自己赢了，直到有一天看着镜子，才知道自己输了，在我最美好的时候，我最喜欢的人都不在我身边。如果能重新开始那该多好啊！ ”那么深的懊悔在那双黯然无光的眼睛里游离。她问“其实你跟他这么好，为什么不告诉他我在这里呢？ ”黄药师却说“我答应过你，所以我一直没有说。”她哭了，说“你太老实了”。我想人生来就是自私的吧，黄药师没说的原因也许是一旦说了，也就没有再来的理由。那女子哭的像个丢了方向的孩子，那么不知所措，那么哀伤。也许这次是黄药师欠了那女子。

后来那女子郁郁而终，却是到死也没有再见到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人。欧阳锋说“我知道要想不被人拒绝，最好的方法是先拒绝别人”于是欧阳锋再没有回去过。再回首已是百年身，而远方再也没有故人来。喝了那半坛醉生梦死的欧阳锋依旧清醒，回望白驼山去寻那个曾在无数雨夜等他的女子。谁欠了谁的，都不重要了。

这一群人啊，是早就安排好了的，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爱而不得，求之无果。

文：1984

主播/后期：羽毛毛

图：net&视频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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