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玲‖故乡的印记
秋天里，枫叶红遍了山，登上故乡那高高的山岗，看遍故乡的一草一木，把它刻印在心中，让它伴随着我走过千壑万沟，有它，仿佛神灵伴我，佑我平安快乐。在故乡高高的山坡上，登高望远，儿时的点点滴滴重现，仿佛就在昨天，那种怀恋，那种神往，牵动我的情怀，潮湿我的心。故乡的一年四季，有我深深的印记，它时刻提醒，根在这里，梦在这里。
春天那嫩绿嫩绿的清蒿，是我儿时每天必温的功课，一天两次，一把一把把它拽下来，装满背笼，吃力的背回家，剁碎，喂猪，这一头大肥猪，就是我们全家一年的油和肉，我就是闻着清清的蒿香长大，如今在见它想它，就如一个儿时的伙伴，亲切，温暖。初夏山坡上那红玛瑙似的樱桃，就像一个个小幽灵，把我的心撩拨的痒痒的，借打猪草偷跑上山，把篮子挂在树上，摘满篮子，吃饱肚子，回家，小猪早在圈里饿的嗷嗷叫，甚至翻圈跑出去拱庄稼，我也少不了挨骂，还有我最欢喜的是夏季，几只老母鸡就莫名其妙的丢了，过一二十天，它回来了，带回大大小小的十几只小鸡娃，叽叽喳喳，我忍不住舀起一瓢麦子，抓起来抛向空中，犒劳它们，看着老母鸡不停的嘎嘎，招呼着她的孩子们吃，生怕饿着了那个小淘气，我就像进入一个童话世界，心里满满的爱和欢乐，这时妈妈看见，少不了责备，：“败家的女子，不知道过日子，看将来怎样嫁人？”。有时，我捉迷藏藏到房后的柏树林里，有幸会遇到一个草窝里白花花的一堆鸡蛋，我赶快脱掉外套，把它兜回家，如数归公上交给妈妈，尽管我饿的肚皮贴上了脊背，但也不会偷吃一个，就是为了得到妈妈的一个微笑，一个夸奖。
秋天里，我漫山遍野的拾柴，捆成一捆，打个背结，背回家，柴捆比我高，比我粗，比我重，我背着它，下山一步，柴蹲一下，有时我没站稳，就连柴带人咕噜咕噜滚了好远，那时的孩子皮实，起来擦擦脸，划伤的部位血还还在渗，就又背起柴捆回家，把干干的柴捆堆起小山一样高，我和姐姐一人一堆，比赛看谁弄得多，好得到妈妈的夸奖，但姐姐贼，每次做饭总是偷烧我的，不拿她的，这样经过一个秋天一个冬天，姐姐的柴垛从小山到大山，而我的柴垛很少进步，妈妈每天前半天天忙着教书，后半天还去农业社挣公分，晚上还要在灯下给我们兄弟姐妹六人做衣服纳鞋底，自然也公断不了实际，总是夸奖姐姐卖力，打柴打的多。我呢，那时爱较真，总觉得姐姐欺负我，偷偷的躲在无人处哭泣，哀怨命运不平，为什么既然生她，为何要生我？让我在委屈中沉重，不乐。我一边抹眼泪，一边干活，那时兄弟姐妹多，没有时间纠结自己的烦恼，有干不完的活。
从小，我是家里很好的帮衬，洗衣做饭带弟妹，砍柴喂猪干农活，就是一种责任，从不像现在的孩子，掂拾个垃圾都要命。有时，我的眼泪就是最好的砝码，善良爱护孩子的小姨看见，心疼的了得。她悄悄的漏一盆玉米面鱼鱼，把我拉去，舀一碗，浇上油油的浆水，上面再来点油泼辣子，那个美味，在当时胜过现在的山珍海味，我咕噜咕噜三下五除二，两碗就下肚，把我的胃滋润的服服帖帖，我看着鱼鱼，就像神话故事里的美人鱼，给我无尽的温暖和快乐，忍不住用手在盆里捞，那种忘记所有忧伤的瞬间，是我儿时最深的印记，我玩着吃着，憨厚的小姨嘿嘿的笑着，有时少不了拍我的屁股，那是怜爱的嗔喜，高兴了，把我高高的抛起，又把她那老掉牙的“树哼子”故事拉出来，讲的我毛骨悚然，以至于走到大树旁，吓得拔腿就跑，老感觉那个树妖怪在瞪着我，要吃我的样子，现在看见大树，仍心存芥蒂。但小姨就是这样，把所有的美好和误导，根深蒂固的在我脑海里扎根，每次回故乡，就是想寻找小姨的影子，小姨的痕迹，我最亲的亲人。
清明祭祖，回老家，我会透过门缝，幻想小姨从里边欢快的跑来开门，然后把她所有的厨艺晒出来，一箥萁素馅饺子，一木盆鱼鱼，一案板手工擀面，一大蒸笼地软包子，那是我兄弟姐妹的最爱，有它在，根就在，父母走后，这里就是我们兄弟姐妹的家，这里有家的温暖和依恋，那不是吃，那是爱的延续和传承，我们更觉小姨就是我们的妈妈。今天，疼我的所有亲人都相继离开，才知“母在家就在，母亲去，人生只剩下归途”。无论我多么不认，还是面对现实，真的老了，每次梦里都是在故乡，特别是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黑夜长长，夜梦多多，梦里故乡的山，故乡的人，故乡的物，醒来老泪长流。
当我得知，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屋子已被拆除，几乎每夜梦到老屋子，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梦里每年过节，我都要跑到四十多里的街道，买回大大小小的墙画，把我那三间土屋，到处张贴的花花绿绿，年味十足，快乐着，幸福着，那时物质困乏，小小的欲望，极大的满足，过年就是孩儿时代最大的期盼。我梦见最多的是小姨，她忙里忙外，给我们做好吃的，特别是过年，蒸了好多好多包子，地软包子，玉米面油油包子，这辈子，我再也遇不到小姨这样爱我疼我的人了。想念小姨，想念故乡，梦里千千回，又回故乡，人去物非，哪里追寻？梦里，梦里。
作者简介：李瑞玲，60后，陕西丹凤人，竹林关中学高级教师，爱好文字。喜欢读书，交友。愿意和同行一起学习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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