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苑】刘玉丰：张奶奶家的传奇故事

在渭南市西五路惠园小区的区间路上有很多饭馆，我家就在隔壁的邮电小区，我和妻子工作比较忙，所以下班后经常去那里吃饭。在吃饭时发现期中一家鸡汤刀削面馆老板竟是一位七十七岁老奶奶，老奶奶姓张老家在大荔朝邑平日里很端庄很和蔼。有一次等待上菜的间隙和张奶奶聊了十几分钟，才了解她的传奇故事。张奶奶是一个位从资本家小姐到解放后因成分问题备受鄙视，从文化之家下嫁文盲之家，又在给公婆养老送终后五十六岁出门闯世界，到现在已经经营饭馆十六年的传奇人物。

张奶奶和我的家乡同在陕西大荔，作为老乡我们经常聊一些大荔的人和事。我感叹她的人生太富于传奇，她给我讲述了她的老祖母更传奇的人生。老祖母幼年丧父，跟着曾祖母相依为命，由于在1890年的清朝时期男尊女卑的思想严重至极，家族中堂叔伯们就认为她家没有子嗣归于绝户，等待着将老祖母出嫁后抢分家产。就这样老祖母在备受同族欺负的情况下，按照同族长辈们的决定嫁给了当时家境殷实彩礼丰厚的张家。祖母出嫁后，同族按照当时的习俗几乎抢夺了所有家产，老祖母的母亲更是因为愤恨自己无力生儿惨遭“吃绝户”，在祖母出嫁不到一年就因病去世。张奶奶记得直到1960年左右祖母讲起这件事情都会气得把指甲掐入手心的肉里。

祖母于1920年嫁给了家境殷实的张家开始过着幸福的生活，祖父家是个大户人家，有十多间房子，有五十余亩地。但是天有不测风云，祖母怀孕七个月，祖父突发疾病去世。那时祖母最亲的两个人先后离世，她几乎崩溃，最重要的是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是男是女，在整理完丈夫的后事，已经做好了万一生女孩就自杀的心理准备。她不愿再延续母亲那样被族人欺负的生活，但她又抗挣不了，只能以死了结一生悲惨的命运。老祖母很幸运，两个月后生下父亲，生完孩子后祖母大喊“生儿的寡妇大似天，生女的寡妇存身难”，这句呐喊是对生活有了新希望的激动，是对亡夫告慰，是对母亲经历的哀叹。是啊，有了男孩再也不用受母亲那种煎熬了。

由于家庭比较殷实，祖母和年幼的父亲确实衣食无忧。但祖母觉得既然上苍给了机会，就要抓住机会向更高的方向奋斗。她专门为孩子请了大荔最有名的先生给孩子传教四书五经、算术历史。在祖母含辛茹苦的耐心培养下，16岁父亲继承了爷爷的家产，后来慢慢把生意做大，在灵宝、三原、泾阳、虢镇等地都设有店铺，家里财产翻了十倍之多。张奶奶现在还记得1948年4岁左右跟随老祖母由下人服侍着在三原、泾阳等地逛庙会、赏美景的往事。

1949年陕西关中一带解放了，父亲由于常年在豫晋陕穿梭对共产党的土改政策比较认可，共产党就是打富济贫，推动社会共同富裕。他在认真分析利弊后，直接将所有的店铺捐给了当地县政府作为政府的启动资金，只身回家务农。虽然解放后有很多次被县政府谈话准备委以重任。但由于曾经和国民军有过太多的交往，怕以后牵扯更多的事情还是谢绝了。直到1990年去世父亲一直都在默默地务农，曾经那么辉煌的父亲是多么理智多么智慧，在刚解放的时候直接将店铺捐给了党，在后来一直默默务农，才保全了一家人在三反五反、在文革期间免受灭顶之灾。

虽然在后来一直没有受太多的苦，但在60、70年代像这样的家庭还是因成分原因抬不起头。于是在张奶奶出阁之时，父亲无奈得替张奶奶选择了大荔沙苑地带特别贫穷的周家。当时周家所在的村全村只有6人初小毕业，周家更是全家文盲，张奶奶从小在娘家受老祖母、父亲的教育，早都通读了四书五经，甚至郭沫若、鲁迅、冰心的书籍也常常翻看。对社会的认识、对精神生活的追求早已和同村的人不在同一个世界。当年只有二十岁的张奶奶每天简单整洁的梳洗都成为村里不太讲卫生的嫂子们的谈资笑料。这时张奶奶没有气馁，她虽然身处沟壑，但仍然在仰望星空！在这种情况张奶奶从教夫识字开始，慢慢感化丈夫，后来丈夫也能跟着她开始读一些书籍，也慢慢懂得了她的内心。丈夫对她的理解，对她所有决定都是坚定得支持，成了她最终能把孩子们都送到西安、南京大都市定居，最终走向成功的必然保障。

在专心务农过程中张奶奶一直没有放弃走出去闯世界改变命运的梦想。六十年代末她了解到大发展正在招兵，需要更多的有文化的人去支援边疆的建设。她到乡政府立誓申请让她的丈夫去参军，好让丈夫开阔眼界，争取更多的改变命运的机会。乡长看到了全乡唯一的由妻子来毛遂自荐的情况非常重视，几度审核后决定给他们这个机会。就在张奶奶和丈夫欢呼雀跃的时候，公公婆婆了解到儿媳唆使儿子去千里前外的偏远山区去当兵，直接去乡政府大吵大闹，乡长当然为了安抚老人把名额给了别人。那天晚上已经准备好绑扎背包的绷带的23岁的张爷爷一气之下跑出了门。张奶奶理解张爷爷那那团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心火被冰山突然击倒的心情，理解他该有多么绝望。直到第二天早上他还没有回来，张奶奶及全家开始寻找、后来全村人也参与找人，在附近10公里河边、井边都寻找过了，但一直没有寻找到人。张奶奶也彻底绝望了，丈夫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啊，她三天里关闭房门瘫坐在炕上滴水未粘。三天后张爷爷回来了，他说自己在百里外的黄河边站立了整整三天，计划跳进去一死了之上千次，可他最终想到如果这样，张奶奶肯定会被家人和村里人逼死的下场会更惨，于是他回来了。张奶奶这次彻底任命了，她为了顾全丈夫的家庭她放弃所有梦想，开始默默地织布纺线、割草养猪。后来二老生育了两儿一女，张奶奶又看到了希望，她每天坚持给孩子们辅导作业，紧盯孩子们的各科成绩。在张奶奶的言传身教下女儿考上大学在南京任教，二儿子参军专业后在西安落脚发展。大儿子随没有考上大学但在张奶奶的亲自教导下一双孙子孙女全部本科毕业定居西安。

2001年张奶奶完成给公婆养老送终的任务后，她觉得自己解放了，她要开始过自己的人生了。56岁的张奶奶提着一万元的积蓄开始闯天下，期间经熟人介绍她在云南昆明开过几年餐馆，因气候不适应只得回到渭南。经过家传的经商头脑和最近几年经商经验判断，她发现渭南市西五路惠园小区区间路有临近妇幼医院、交警支队、环保局、电信公司、移动公司等等多家单位，且有十多个小区近万户居民居住的有利条件，立即决定和大儿子在这里开了一家面馆。这个饭馆倾注了张奶奶的所有心血，这个饭馆红红火火16年，让张奶奶体现自己价值的梦想得以实现。这16年全家实现了由普通农民到全部定居大都市的华丽转身。张奶奶的传奇故事也在大荔老家所在的村庄、乡镇传颂多年。  张奶奶现在已经77岁了还在和大儿子、大儿媳在惠园小区旁守护着他们已经经营十六年的饭馆。每天早晨上班、晚上下班路过还都能看到她精神健硕的身影在迎来送往。偶尔晚上散步和遇到张奶奶，在聊天过程中她还能常常对这一生整理的人生哲理、处世之道等等进行深入浅出的讲述，让我一位40岁的，本科毕业的，工作20年的国企干部自愧不如。前两天还有一位家在大荔的国家国画艺术研究员还慕名来看望张奶奶，为张奶奶特意赠送一副梅花佳作。77岁多少人已经风烛残年，77岁多少人已经颐养天年，可传奇的张奶奶还在努力得忙碌着，坚持着，奋斗着.....

作者简介：刘玉丰，陕西大荔县人，现就职于中国铁塔股份有限公司渭南市分公司，文学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