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京租房时要交三份钱
北京作为明清时期的“京师”所在,自然聚集了不少达官贵人。民国时期,随着封建社会的垮台,老北京城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人。很自然的,老北京的“房地产业”很红火。尤其是房屋租赁业,发展非常迅猛,因而衍生出了三个有意思的名词:“吃瓦片的”、“串房檐的”和“窝脖儿”。
那时,靠吃房租的人家,老北京被称之为“吃瓦片的”。他们祖上做官,家产甚丰,鉴于“一辈做官,后代打砖”的警语,盖了几所房子,以备子孙没落后,用作生活来源。这一类人,他们的房子空闲一天就少一天收入,因此就大肆做广告宣传。他们先介绍北房多少间,东西厢房情况如何,特别强调灰砖青瓦,建筑坚固,上有天花,下有地板,灯水俱全,购物方便,再加上临近几路电车站,交通方便,还有电话可以借用等。从内容看可知其情急。房产的租金可以商量,平均每间二元左右。
1928年,北洋政府垮台,国民党政府建都南京,北洋政府的军阀官僚政客纷纷南下,大官僚带动一群小官吏也随之南移。他们有的全家搬走,有的留一部分家人住守。空下来的房子,租给别人住,既可免日久荒圮,又可收入租金,一举两得。这一类人,他们不着急将房子出租,意在要高价,招贴行文口气比较平稳:“吉房招租:空房十余间,独门独院,青砖灰瓦,灯水俱全,欲租者请到某某街(或胡同)某号。无家眷不租,门房领看。”这种房屋租价平均每间在二元半,北房可高至三元,承租这类房屋的,一为外省下台军阀官僚,一为乡村地主或城市富商,他们以北平为吃喝玩乐场所,卜居作寓公。因为这类房主并不等钱用,讲价钱的余地不大。
政治中心南移以后,本来已是纯消费城市的北平就更加冷落了。那时物价低廉,银根紧缺,中等人家已感手头支绌,小康之户同样感到现金来之不易。当时,北平城里的空房多,除了上述一些外省军阀和富豪来做寓公外,仍然不乏从各地来的求职者。那时,北京城里还有地方政府以及派驻的军政机关,很多求职者纷纷前来北京谋差事,租下房子,一住半年几个月甚至一年两载。另外,北京城里的居民中也有因没落由大房迁小房,有想改变环境迁居条件较好的房子,有因邻居不和需要迁居,有穷极迷信风水的,不一而足。所以,老北京的租房市场一直不错。
在老北京,自己房无一间,长年租房居住的人,被称为“串房檐儿的”。长年租房住的人无非两种:一是有房之家多年来人口繁衍,原有住房已容纳不下,不得不租房以疏散人口。第二种多为外地在京就业者,如在京经商或任职后,家眷接来就要选择适当地点租房安家,这些人是“串房檐儿”的主流。当然,“串房檐儿”当中,由于资财积累若干年后也有不少人在北京购买房产,从此脱离了“串房檐儿”队伍的。但许多靠微薄工资生活的,只能勉强糊口,哪还敢做买房置产的非分之想,只有老老实实做“串房檐儿的”。
老北京民房租赁的规矩,一般是新房客迁入时“茶房三份”一次交清。一份是当月房租;茶钱则是预收一个月房租,留待退租时可以通知房东“住茶钱”,即以茶钱抵最后一月的房租。采取这一措施,是怕房客最后一月住满时突然退房不住,房东仓促间一时找不到房客而影响房租收入。另外一份叫打扫钱,房东负责把空房打扫干净才出租,所以要收相当于一个月租金的报酬。
有了“吃瓦片的”和“串房檐的”一族,就衍生出靠给人家搬家吃饭一族,其中出力扛家具的被称为“窝脖儿”。那时的北京城,交通条件差,居民搬家全靠四九城的“脚行”,也称“搬家的”,就是现在的“搬家公司”。找搬家要到各大街面上的茶馆里面找,茶馆三教九流的人都有,联系搬家业务也很常见。有需要搬家的人,说清搬家时间和起止地点,茶馆就会派人到家里来看,以估计全部搬迁有多大工作量。当时用的是人力排子车,对有些怕磕碰的东西,如大件瓷器或大穿衣镜之类就得用人扛,俗称为“窝脖儿”。哪怕有几间屋子的东西,经此人看上一遍,就能基本准确地估出搬这些东西共需几车再加几扛,并随即估出全部费用。
“窝脖儿”这一行在老北京搬运行业中可称是个独特的技术。对不同器形和不同大小的东西,富有经验的老师傅,到手就能捆成非常牢靠、扛起来易于保持平衡的一件。他们肩扛着体积很大的东西,下面依然迈稳的步子前进,毫不摇摆。长此以往,“窝脖儿”老师傅的颈部多被压成畸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干这行的。
俗话说“破家值万贯”,一般老北京的家庭,杂物用具比较多,也不肯轻易抛弃,因此既杂又重的东西很多,搬运时虽有人包干负责,但装车时需要照顾,而起搬到新房后又要逐一放到适当地方,这些杂物使得搬家扫尾工作起码要十天半月才能完成。
过去从东直门地区搬到宣武门,从西单搬到北新桥都称为长途搬迁,其搬家的艰苦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到的,所以那时常听到“串房檐的”无限感慨地说:“怕搬家,谁叫你自己没房呢!”(刘永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