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ega分享｜考尔德的动态马戏团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请看'考尔德的马戏团’！”一个用木头和铁丝做成的小主持人笨拙地吹响了哨子。表演者扯了一下小人身后的绳子，于是他又向观众招了招手，并挥了挥蓝色的礼帽。不一会儿，一匹白色的小马跑了出来，几根铁丝勾勒出它的头、颈、四肢和尾巴，躯干是一块刷着白漆的圆柱形木头。转动的木杆和木轮带动四条腿和谐地运动着，小马绕着圆形的马戏团场地奔跑起来。一个在场外跳板上等待的“演员”看好时机，翻了一个跟斗正好跳在马背上，观众们欢呼起来。1920年代的巴黎，这个名叫亚历山大·考尔德（Alexander Caler）的美国小伙子的马戏团表演在当时的法国先锋艺术家当中受到了极大的欢迎。人们为他自己制作的那些巧妙的道具、机关和幽默的表演着迷。而他用铁丝和木头勾勒出的人物和动物形象本身就是优美的雕塑雏形，带有现代派的风格和淳朴的气质。当时的考尔德还沉浸在制作和表演马戏团的快乐里，而不久之后，他即将作出艺术史上第一件被称作“动态雕塑”（mobile sculpture）的作品。考尔德出生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一个艺术家庭，却从小就展现出机械和工程方面的才华。对物理的直觉式的敏感和他的艺术血液并没有产生冲突，反而发生了完美的相互作用——他能够轻易把握住宇宙中抽象的美。1926年，已经决定追求艺术事业的考尔德从纽约来到巴黎，他一边进行着考尔德马戏团的表演，一边创作了一系列“铁丝画”。考尔德运用铁丝就如同其他技法娴熟的画家运用画笔一样，好像拿起黑色钢笔直接在空气中作画。那些铁丝画形象简洁流畅，轻松在二维与三维之间穿梭，后来被称作“空间绘画”。在法国生活的这段时间里，考尔德结识了包括莱热、杜尚、阿尔普等在内的先锋艺术家，拜访了蒙德里安的工作室之后，他正式开始了抽象雕塑创作。仍然以铁丝为主要材料，并延续着对物体运动的兴趣，他很快就作出了他最著名的那一类作品：由不同部件组成的、能够活动的雕塑，马塞尔·杜尚将它们命名为“动态雕塑”（mobile sculpture）。考尔德的作品毫无疑问地属于当时的前卫艺术阵营，然而却没有那种拒人千里的精英式的狡黠——始终像“考尔德的马戏团”一样，几乎是雅俗共赏。如果观看到那些动态雕塑在空间中的形态，立即就能感受到它们的魅力。一件典型的考尔德动态雕塑就像上方这件作品一样：从一根带着优美弧度的铁丝开始，线条有秩序地慢慢向一侧延展；一些黑色、白色和红色的金属片附着在末端，将维度拓展到平面；不同部分通过精巧的小圆环相连，整个结构形成不对称的绝妙平衡——无论是物理上还是构图上。雕塑被悬挂在空中，在自然空气流通下，每一个部分缓慢、自由地旋转着，组合成无尽的形态，雕塑从平面进入到三维空间。这些作品由抽象的线条和平面形状构成，却时常令人联想到飞鸟和宇宙。除了机械方面的天才，考尔德对自然敏感也是与生俱来的。早年他还在来往于纽约和旧金山的游船上做机械工程师的时候，一个清晨，游船行驶到危地马拉附近安静的海面，考尔德躺在甲板的一张吊床上望着天空，“我看见火红的朝霞渐渐从天空的一侧升起，而另一侧挂着银币一样的月亮。” 那些动态雕塑所呈现的，正是这种静谧的秩序的美。考尔德最初曾在动态雕塑作品中使用过一点电机和机关，随后他去掉了这些东西，让气流来控制雕塑的形态。从主动、设计过的动作变成被动、随机的动作，考尔德的雕塑同自然融为了一体。“如果你能想象一件东西，构想它在空间中的样子，你就能把它做出来……宇宙真实存在，但你无法看见它。你需要去想象，一旦你能够想象出来，你就能够在现实中再现它。”考尔德从小就是个开心的孩子，“脸上总挂着淘气的少年的笑容”。从他的作品里你感受不到令人痛苦的思考，反而能想象他制作过程中的勃勃兴致。从铁丝画到后期的大型公共雕塑，来自“考尔德马戏团”的那种令人愉悦的特质从未在作品中消失，而他也一直乐于带着那些马戏团的道具到处表演，并不断扩大“考尔德马戏团”的阵容。跳板、飞刀、斗牛、翻跟头、空中飞人……1926年，考尔德表演时只需要一个手提箱，而到了后期，这些马戏团道具能够装满整整五个大箱子。亚历山大·考尔德，Louisa’s 43rd Birthday Presen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