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丽：三月的风（5）母亲到了更年期
三月的风———我做化妆师
宋欣说，你不相亲怎么办，在阿姨眼中，既然大学里没找到合适的，上了班，你们那几个人，你不靠相亲，靠自己认识，有戏吗，这样吧，我去给你化妆，我和你讲，见是必须见的，我们就高高兴兴漂漂亮亮的去吧，干吗搞得那么不情不愿的，不是什么坏事。
庄珊珊无语，她的吐槽没得到朋友的支持，让她说，宋欣是朋友，林婉也是朋友，可是那两位却是宋不见林，林不见宋的，因为她们俩气场不合，二人见面，必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战场。
庄珊珊挂断了林婉的电话，她是想到林婉那里吃饭，林婉的妈妈，做得一手好菜，虽然人有些俗气，因为她妈妈总问林婉同学的父母是做什么，现在是同学们做什么工作的。
庄珊珊家里，本来也是普通家庭，不过父母都是本地最大药厂的职工，庄珊珊的父亲，还是一家药店的副经理，其实不是什么官，一个药店，就七八个人，而且，他爸爸其实日常的工作是送货，不过，这个名头还好算好听，原来林婉家没少让庄珊珊的父亲，帮着购买些成本价的营养药。
庄珊珊回家的时候，没想到宋欣已经过来了，而且，带来了她的一条粉紫色的丝巾，上面有银线，这条丝巾挺漂亮，庄珊珊当时就赞叹过，说宋欣有眼光。
宋欣把丝巾递给宋欣，送你了，我呢，又购买了一条明黄色的，还是喜欢黄颜色，这条给你了，衬你的肤色，她拉过庄珊珊，快，你妈说，还有半个小时，我给你好好打扮一下。
庄珊珊没那么起劲，只是应付地坐下来，由着同学在她的脸上涂涂抹抹，想到前几天前，林婉结婚，自己也是如此让影楼的化妆师，给打扮了一会儿。
宋欣是专门学了化妆，她说一个女人，三分长相七分都是打扮出来的，她在学校就化妆，所以林婉说宋欣是画出来的，意思是她才是天生丽质，宋欣化妆和不化妆差别不小。她的眼睫毛是粘的，她的眼线唇线，反正宋欣通常化妆没有半个小时是不成的。
不过，给庄珊珊化妆没那么复杂，庄珊珊不要粘眼睫毛，嫌麻烦不舒服，弄得眼皮都不舒服。
不过二十分钟，算是收拾好了，庄珊珊的妈妈过来，由衷地赞叹了一声，宋欣，你真行，这一下了，让珊珊精神了不少，这孩子就是懒惰，连化妆都不肯。
庄珊珊拿过镜子看了两眼，心里承认，宋欣的化妆水平，比起影楼的专业化妆师并不差，她随口说了一句，你真行，比影楼那天给我化的还好，显得我的脸形都瘦了些，庄珊珊脸形微圆，在宋欣的化妆下，偏了些长，有些瓜子脸的意思，人也秀气了些。
宋欣得意，那是，本姑娘是什么人，天生一双巧手，我那天没好意思说你，怕扫你的兴，给你化妆的那位，真是，只会化浓妆，你又不是新娘子。她看看庄珊珊的衣服，这身衣服，太一般，不显你瘦，她在庄珊珊的衣柜里，挑出一件卡其色的风衣，就这件吧，配上我给你的丝巾。
宋欣指点着庄珊珊换了风衣，戴了丝巾，庄珊珊在穿衣镜看了两眼，心里佩服，这样一看，自己显得苗条了不少，她的身材，不胖，不过个子中等，这样换了一双高跟鞋，是好了不少。
三月的风———原来也有人欣赏
庄珊珊是真不在意外貌，她早上起来，匆匆洗脸，梳头也不照镜子，别提化妆了，母亲说，她少了一颗爱美的心。宋欣说她，粗服乱发。
庄珊珊想到下一句，不掩国色，自己都汗颜，哪里能和牡丹花比，牡丹才是雨打风吹，不掩国色，开时花枝摇曳，国色天香，那花瓣好似透明，盈盈欲滴。她想到牡丹，春有牡丹，才是春光灿烂，下个月，就有牡丹了，春不看牡丹，春都有些惆怅。
相亲的地方，在小区里阿姨家，其实庄珊珊真心不愿意去人家，母亲还要陪着她，想想都尴尬，宋欣打扮完了她，就功成身退，可是庄珊珊的母亲，忙上前留下她，宋欣，你在这看会儿电视，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了，头一次见面，时间不会太长，不会超过半小时。
庄珊珊也说，我这有杂志，一个客户送的，你看看，她附在宋欣耳边，一会儿我就回来了。这些杂志，还是沈宁给她的，客户往公司里放了不少杂志，沈宁就随手给了庄珊珊几本。
沈宁是个情绪化的人，典型的AB血型，高兴的时候，也会和庄珊珊谈天说地，说说公司的事，不高兴的时候，就沉默如冰，很是严肃，那时候，庄珊珊也就轻声轻语，尽量不在她眼前晃。
庄珊珊一步三晃的不愿意去，还是让母亲带到了相亲现场，小伙子居然也是母亲陪了来的。小伙子低了头，一副害羞的样子，到是他母亲，上下打量了庄珊珊几眼，点点头，看得出，还算满意，然后三个中年女人，去了卧室聊天了，客厅是庄珊珊和那个小伙了。
为了气氛融洽些，客厅里的电视开着，庄珊珊打量了小伙子几眼，对方还是低眉，庄珊珊有些好笑，不会吧，说是上班三年了，怎么这样子，她轻轻咳嗽了一声，对方微微抬头，庄珊珊看了一眼，感觉他五官还算秀气，只是表情比较淡漠，庄珊珊做了一下自我介绍，对方只是嗯了一声，低了头，庄珊珊有些不懂，这叫什么事，她索性也不说话了。
对方端起茶杯开始喝水，然后，才说，我是车间的技术员，正常班，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看书，没什么朋友。他说完了，又开始喝水。
庄珊珊好歹听石磊讲过，如何与客户沟通，就是找对方感兴趣的事聊，于是就细问了几句车间的情况，什么加班多不多呀，车间多少人呀，大家需要合作吗。
她问他答，她不问，他就低头。
庄珊珊真心感觉累。看了看表，过了十五分钟了，庄珊珊长出了口气，她起身，我同学在我家等我，我先回去了。庄珊珊在客厅喊母亲，母亲出来了，她说，妈，宋欣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母亲要说什么，不过看看一直低头的小伙子，似乎明白了什么，挥挥手，打发庄珊珊走了。
庄珊珊一出了门，马上轻盈起来，一路小跑，回了自家，一进门，就拉着宋欣感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人，一共没说十句话，也不看我，就是低头。我真服了。
宋欣也笑笑，有感觉吗，庄珊珊摇头，没，我感觉特别的累，一直要找话，不行，不行，闷死人。
三月的风———用婚姻的眼光看人
庄珊珊的母亲，是个有修养的人，虽然人至中年，可是做事斯文大方，当了女儿同学的面，只字不提相亲的事，直到宋欣吃了饭，离开后，才和女儿灯下夜谈，庄珊珊一句话，不行。不考虑，太闷。
母亲倒不急，她反问，哪里不行。你相亲只看人吗。
庄珊珊回答第一个问题，这个人不说话，太闷了，是个技术员，而且，没什么爱好，下班了就宅在家里。
第二个问题，庄珊珊有些不解，不看人我看什么。
母亲语重心长，你看吧，之前我没催你，可是你同学林婉结婚，到是提醒我了，你也不小了，现在就说二十三吧，这可是晚婚的年纪，你还要拖成剩女吗，林婉才是最聪明的，人家一毕业就结婚，明年估计就有孩子了，这多好，年轻生孩子，身体恢复得快，对身体有好处。所以你不要把自己当成小孩子，要考虑结婚了。
庄珊珊不太跟得上母亲的思路，妈，不会吧，我这就成了剩女，我毕业才多久，还刚过了试用期，你知道吗，我兜里的钱，比脸都干净，我结婚，我拿什么结婚，我也没找个宋氏地产的太子爷当老公。
母亲说，对呀，经济条件那么好的，倒不容易找，要不然，女孩子漂亮就是分数，林婉能入宋家的眼，估计就是靠了模样。庄珊珊不太想这样背后议论自己的朋友，感觉不太友好，不过想想，颜值也是生产力，这也没什么错，别的不说，网红经济可也是颜值当到吧。
庄珊珊不想绕了，妈，你什么意思，你是看上了今天这个相亲对象，你和他妈妈聊了不短的时间，怎么你非常满意吗。想结亲家。那成了你们相亲了。
母亲有些不悦，这不是包办，这是替你把关，人家对你印象不错，说你有气质，一看就是文静的女孩子，她比较欣赏。她儿子是有些老实，没什么社交，可是这样的人，当老公也没坏处呀，起码不会成天不回家。
庄珊珊实在是有些不解，妈，我不是三十，好不好，我到底还没过二十三岁生日，你不能捡到篮子里都是菜，我第一个相亲对象，你就喜欢了，你不能因为和他妈投缘，就认为，我和她儿子合适吧，这个逻辑太奇葩了，我不能接受，我自己的性格，不热情不太长于社交，所以我不找这样的，家里有什么事，需要和外面应酬，是我管还是他管，我看他的样子，不太可能，而且，他妈妈特别娇惯他，他现在的衣服，都是父母洗，也不会做饭，这样的人，你觉得，真的对我合适吗。
庄珊珊的母亲，沉默了一下，她当时和男方的母亲聊的不错，对方是个能干爽快的人，而且，家里几套房子，儿子是技术员，挣钱不少，奖金挺高的，在车间里挺受重用，她感觉不错，现在听女儿的话，也有道理，她犹豫。
庄珊珊起身，妈，你就和介绍人说，我感觉不合适，我性格偏内向，对方也如此，不互补，这个理由可以吧，其实互补这个理论，还是从宋欣那里现学现卖的。
庄珊珊看看表，好了，妈，我不聊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要是你不好意思讲，我去讲好了。这个人的事，不提了，翻篇了，不浪费时间了。我还有事，我有个方案，还要修改一下，目前对我来说，找不到林婉那样的婆家，还是要靠老板给工资，所以我要工作了。
三月的风———她是不是更年期
其实庄珊珊的印象里，母亲不是不讲理的人，脾气也好，可是这一次，她以为说清了，可是母亲却突然焦躁起来，庄珊珊要走，母亲却沉了脸，你这个孩子，你只接触一面，能懂什么，有些人是内秀，一个人内向些，怎么了，起码见几面，才好说什么。这样一次就拒绝，你就是看个外表，能看出什么。
庄珊珊有些惊讶，妈，我不是专职恋爱，好不好，也不能说，他家里条件好，我就马上领证吧，我不知道你介意什么，你真以为，人家对我就特别满意吗，他妈满意我，不等于他满意我，不是我说，没准他还没看上我呢。
母亲站起来，要是他看不上你，那就算了，可是他要看上你了，你就要再见两次，了解一下，不能一次就拒绝，你这样的态度，一点不当事，我不知道，你怎么就没有紧迫感。
庄珊珊生气了，我是剩菜吗，急着倒了，我和你说了，我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妈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我不见你生气，我见了，就只能任人挑捡吗，人家看上我，我就要见，人家瞧不上我，我就不见，你太奇怪了，我就那么贱吗。
说完了，庄珊珊起身进了自己的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表达她的愤怒。
她不知道，怎么了，母亲怎么这样，明显的不讲道理，而且，有些焦虑，焦虑什么，焦虑一个刚毕业半年多一点，不到二十三的女儿嫁不出去，这不是笑话吗，那人家三十的，怎么办。
她不会给宋欣打电话，怕情绪激动，说出什么，让母亲听见了，又一场风波，只好在QQ上和宋欣留言，你不知道，我妈怎么了，非让我见见，说人家条件好，什么条件好，就值当的这样，我不知道她急躁什么。她是更年期了吗！
三月的风———你不知道的担忧
庄珊珊不明白母亲的态度，可是她离开了客厅，母亲更生气，母亲气得要摔杯子，可是想到了不生气不生气，她深呼吸了几下，还是有些生气，想进女儿的房间教训她几句，可是还是压了火，叹了口气，刚才的焦躁，现在成了无奈，孩子都是大人惯出来的，疼她的时候，怕她委屈，想想除了家里人宠她，外面哪个把她当回事，在母亲眼中，女儿就是一个特别平常的人，容貌平平，智商情商平平，而且，工作也平平。
这样的女孩子，如果心太高，在婚姻上，就会走弯路，她太明白，她本人就是如此，要不是年轻时心太高，也不会拖到二十七才结婚，生女儿时，都快三十了，所以现在，她都办了退休了。
刚才的焦躁，现在成了担忧，担忧这个孩子，成了另一个自己，她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庄珊珊门口，想进去，又怕冲突，这个孩子，表面上看脾气好，可是有些顺了她的意，怎么都好讲，不顺她的意，说翻脸就翻脸，表面的文静，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家人眼中的庄珊珊，就是个小公主的心。
都是自己惯的，能说什么，她转身，算了，算了，女大不由妈，她其实没力气和女儿争了，她摇头。
她回到茶几前，倒水吃药，庄珊珊这时候，从房间里出来，路过客厅，脸色不太好，进了厨房，听见她洗脸刷牙，她的动静折腾的不小，似乎还在发脾气。母亲终于有些恼了，走到厨房门口，你多大的脾气，好赖话不听是吧，只要和你的意见不一样，就在家里摔摔打打，这怎么成，一个女孩子不温柔也算了，还脾气这么大，谁受得了。
庄珊珊看看母亲，想到宋欣的话，更年期肯定不舒服，你就让一步，哪怕你坚持自己的意见，也可以用一个和气的表达方式，难道除了发脾气就没招了吗。
庄珊珊冷静些，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脾气不好，我注意些，成了吧，我和你讲了，我这个人，不会演戏，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不要老逼我，成不成，好烦呀。
听出了女儿话里的妥协意味，她心情好些，这还差不多，她说，珊珊，我不是不讲理，我是担忧，我就是晚婚，你看，我现在都五十多了，你知道吗，结婚晚，生孩子就晚，步步都晚，落了一步，让人笑话不说，自己也不舒服呀，你不懂，我是为你好。
庄珊珊嗯了一声，我知道，你为我好，你什么都为我好，妈，我知道了，好了，这个人，不合适，还有下一个，你还怕没人给我介绍吗，放心好了。你在院子里人缘那么好，肯定有人管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