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唐诗解读——杜甫之《宗武生日》
小子何时见,高秋此日生。
自从都邑语,已伴老夫名。
诗是吾家事,人传世上情。
熟精文选理,休觅彩衣轻。
凋瘵筵初秩,欹斜坐不成。
流霞分片片,涓滴就徐倾。
注:
都邑:此处指成都。此句谓宗武入蜀后学会了当地方言。
“已伴”句:宗武在为父的朋友圈中已小有诗名,
“诗是”二句:杜甫的祖父是初唐著名诗人,自己则更以诗著称,此处勉励儿子要继承家学。
文选:梁昭明太子萧统所编古人文辞诗赋选集。
彩衣:老莱子行年七十而双亲犹在,故着彩衣为儿戏以娱双亲。杜甫希望儿子能够熟读《文选》以绍家学,而不必行老莱子斑衣娱亲之孝道。
凋瘵:病肺。因肺病而形容枯槁。瘵,肺结核病。
筵初秩:酒筵初开。
欹斜:倾侧。这两句的意思是说刚入筵席,便已经欹斜不秩,不为醉酒,实为病肺。
流霞:指酒。
涓滴:言饮量之少。病肺不能多饮。
解读:
此诗当作于代宗宝应元年(762年)秋。当时徐知道起兵反叛,诗人独居梓州,交通断绝,无法返回成都与家人团聚。时逢次子宗武生日,诗人念及家人,抚今追昔,思往念来,情难驱却,遂赋诗以遥寄。“未着一字写思念,却得读者泪千行”。可见,较直接抒情而言,间接抒情更易触发人们的情感共鸣。
此诗是五言长律,共六联。
首联“小子何时见?高秋此日生”,述说诗人对宗武的思念之情:今天是你的生日,几时才能见到你呢?第二、三、四联是诗人对宗武的告诫与勉励。宗武自幼聪颖,有诗才,受到成都人的赞许,人们谈到杜甫时,都会提及宗武,故云“自从都邑语,已伴老夫名”。诗人为让宗武不生骄慢之心,就告诫他说:“诗是吾家事,人传世上情。”意思是说,写诗是我们家族的传统(杜甫祖父杜审言也是有名的诗人),提醒宗武,别人传扬你的名声,是认可你的家世背景,未必出于真情,你切莫骄傲。然后,对宗武提出了要求:“熟精《文选》理,休觅彩衣轻。”《文选》是唐人学诗作文的范本,有“《文选》烂,秀才半”之说。杜甫亦将《文选》视为童蒙学诗之津渡,曾吟得“呼婢取酒壶,续儿诵《文选》”之句。古人重孝道,老莱子穿彩衣逗乐父母,素为世人称道,列为“二十四孝”之一。但诗人对宗武的期许不是要他效仿老莱子.而是要熟渎《文选》,得其理趣,写出好诗文来,以承继杜氏“善涛”之家风。
第五、六联描绘了诗人宴饮的情形。诗人体弱多病,宴会才开始,身体就有些坐不直了、坐不住了,故云“凋瘵筵初秩,欹斜坐不成”。其中第六联是全诗最好的句子:酒似飞霞,从壶中流出,分作片片,飘入杯中;奈何诗人久病,难以畅饮,只得徐徐倾杯,一滴一滴,抿至唇内啜饮以应其景而已。
这诗前八句很明白,宗武在家,杜公不在家,杜甫在他的生日写了这首诗。前八句辞意已足,后四句与上文接不上去。这四句是杜甫(如果是他的诗)说参与别人的宴会,自己不能喝酒。不像“家宴”的口气(用“流霞”分明是客套话)。或是残句,抄者以其韵同,附缀在此,后混入正文。也算一种说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