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最尴尬储君隆庆帝,窘迫时竟担忧吃穿,得罪权臣幸得恩师守护

1521年(正德十六年)三月十四,爱玩了一生的明武宗崩于豹房,由于其生前并无子嗣,故经当时内阁首辅杨廷和计议,决定按照太祖皇帝所定之《皇明祖训》中的“兄终弟及”标准立宪宗四子兴献王朱祐杬次子朱厚熜为皇位继承人,便是后来的明世宗嘉靖皇帝。

明世宗画像

二龙不相见,位处尴尬的储君

1533年(嘉靖十二年)八月十九,26岁的嘉靖皇帝终于有了自己的第一位皇子朱载基,虽然是庶出,但毕竟是长子,所以对其还是非常重视,只可惜这位皇子在同年十月初十便夭折了,仅仅在世不到两个月,世宗“悲痛莫名”,破例追谥其为“哀冲太子”。

三年后的十月初六(1536年【嘉靖十五年】),王贵妃诞下皇次子朱载壡,朱厚熜这次没有迟疑,在1539年(嘉靖十八年)二月自己巡幸承天之际,特封朱载壡为太子并令其在京行监国之责,只可惜,这位被世宗寄予厚望的太子在十年后刚刚行完冠礼的第三天(1549年【嘉靖二十八年】三月十七)便去世了,年仅14岁。

连失两子的嘉靖皇帝,瞬间对立储一事再也提不起半点兴趣,自然对本该顺位成为储君的三子裕王朱载垕十分冷淡,而实际对于此更关键的竟然是一句道士之言。众所周知,即位初期的明世宗针对前朝(武宗)弊政确实进行了很多良性的改革,但从其中后期开始,甚喜道玄之术,乃至为此将皇帝一职当成了副业。

明穆宗剧照

在朱载壡去世之后,深受世宗宠信的道人陶仲文(秉一真人)曾有一言:“二龙不相见”,朱载壡的享年不永让朱厚熜对此更加深信不疑,所以对于朱载垕的顺位承袭太子之位终其一生都被搁置,甚至在1553年(嘉靖三十二年)二月令裕王、景王(朱载圳,世宗四子)皆出宫于京畿就藩,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朱载垕这位皇子也成为了明朝历史上最尴尬且又名正言顺的“储君”。所幸,在1566年(嘉靖四十五年)父亲去世之后,他最终还是平安顺遂地坐上了皇位,从出宫就藩到登上皇位,离不开一个人的鼎力相助,这便是他的授业恩师陈以勤。

奸佞构陷,穷困潦倒

虽然按照顺位,储君之位非朱载垕莫属,但出于其太子之位一直未明确,故总有心怀叵测之人加以构陷想从中为自己谋取私利,千方百计地寻找他的过失,所以裕王整日的生活可谓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在陈以勤的教导下,每日不得不深居简出,寡言少行,正所谓“无过便是有功”,但长此以往之下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不该说的话。

众所周知,嘉靖时期,属严嵩父子最受宠信,且严嵩高居内阁首辅之位,可谓权倾朝野。一句很形象的比喻,当时的兵、户两部尚书如同严家的管家一般,其余朝臣更是送礼行贿者众多。内阁首辅家中金山银山,而堂堂未来储君显贵亲王却穷困到揭不开锅的地步,这原因竟是因为裕王不敢。

严氏父子剧照

常禄外,例有给赐,王亦不敢请。积三岁,邸中窘甚。王左右以千金贿严世蕃,世蕃喜,以属户部,得并给三岁资。

原来,按例,除了朝廷拨给王府的日常开销之外,还有不少数额可观的额外奖励,但这些奖励却被户部扣住不发,由于裕王生母不受宠且自己又不得世宗待见,故他根本没那个勇气直接面见父亲要求拨给这笔钱,久而久之,裕王府入不敷出,又无其他来源,堂堂未来储君竟然为丰衣足食这等小事担忧起来。

而此时,时为裕王讲官的陈以勤建议裕王将府中仅剩的“千金厚礼”全部送给小阁老严世蕃,以求冬天可以过得好受一些,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最起码会有柳暗花明的机会。果不其然,严世蕃大喜过望,命令户部将裕王府积压了足足三年的赏赐一次性发放,王府总算从填饱肚子奔向小康时代。

言多必失,微言解祸

虽然严嵩父子为自己解决了燃眉之急,但这并非裕王自己心之所愿,故在私下多多少少会流露出对严嵩和严世蕃的不满之意,谁曾想严家耳目众多,他的举动很快便传到了严世蕃的耳朵里,严世蕃当下心想自己刚为裕王做了一件大功德,他感恩戴德还来不及,为何会做出如此反常之举。

明穆宗画像

但后来仔细想想,深知父亲和自己作恶太多,现在仗着嘉靖皇帝在位尚可如此,但皇帝一旦驾崩裕王如若尚在世必继位为帝,如果他怒骂自己的话属实,那么新帝继位就是父子俩的倒台之日,所以,经过与父亲的密议,决定由自己出马宴请当时同为裕王讲官的高拱、陈以勤二人,以探虚实。

拱故为谑语,以勤正色曰:“国本默定久矣。生而命名,从后从土,首出九域,此君意也。故事,诸王讲官止用检讨,今兼用编修,独异他邸,此相意也。殿下每谓首辅社稷臣,君安从受此言?”

宴席正酣之际,严世蕃直切正题:“近日听说王爷心志大不如前,甚至说一些不满家父之言?”,此话一出,高、陈二人皆愣了一愣,高拱回了回神以“谑语”搪塞,但陈以勤却深知如果没有好好回答,裕王的太子之位便有可能被这权臣父子所撼动,故他以裕王的两个特征来证明其清白。其一,裕王府的制度、礼仪等皆要比其他王府高出一截,皇帝心意一目了然;其二,其余王府讲官按制用翰林检讨即可,而裕王府讲官至少是翰林编修,负责选拔分配的内阁宰辅们意图亦明显。如此一来,裕王虽未公开册封但其太子之身早已板上钉钉,且王爷时时感念首辅(严嵩)的格外照顾,又如何说出对其不敬之语。

陈以勤雕像

这段话铿锵有力字字珠玑,饶是严世蕃尚有几分不信也不好说什么,事后与父亲思量,二人也觉得陈以勤说的不无道理,且一旦扳不倒裕王的太子之位,那么父子二人之后的路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故二人只能就此作罢,裕王也因此躲过一劫,此劫多赖陈以勤的“微言解祸”,故裕王亲书“忠贞”二字赐给这位恩师,以感念他的教诲之功。

父子同相,终明只一家

终明世父子为宰辅者,惟南充陈氏。世以比汉韦平焉。

在《明史》当中,有这样一句话:“终明世,父子为宰辅者,惟南充陈氏”,意思便是在明朝160余位内阁宰辅中,仅有南充陈氏是父子均为宰辅的。当然,此处说的宰辅也并非具体指咱们熟知的宰相或者丞相,一切要从明太祖朱元璋说起。

1368年明朝建立后,初期仿元制本身是有丞相一职的,隶属中书省,有综理机务之职,但自1380年(洪武十三年)中书左丞相胡惟庸因罪被杀之后,明太祖便索性废除仅仅在明存在了13年不到的丞相一职,中书省也被革除,其权力被分化到六部,看似下放实则皇帝的权力得到了进一步的集中和加强。

明太祖画像

不久之后,由于每天工作量巨大,朱元璋又不得不仿照宋制设立殿阁大学士,当然此时的大学士还没有实权,只是起顾问辅政的职能。待到明成祖朱棣之时,进行了两大变革:其一,入职文渊阁的大学士人选必须从翰林院当中择优;其二,明确规定文渊阁大学士可参预机务。

而论言批答,决裁机宜,悉由票拟,阁权为重,偃然汉,唐宰辅,特不居丞相名耳。诸辅之中,首揆为重。

而从明宣宗朱瞻基时期开始,殿阁大学士的地位已然十分尊崇,史载有云:“论言批答,决裁机宜,悉由票拟,阁权为重”,如此一来,自成祖创建内阁制度后,凡入职殿阁大学士者,便有参预机务之权,也被朝臣称之为如同汉唐时期的宰辅,明代宰辅之称即由此来。

历朝历代不乏世家大族,按“父子同为宰辅”之例也不在少数,而明朝宰辅父子之例却成孤本且并非来自于世家大族,实乃罕见。而这“父”指的便是穆宗恩师陈以勤,他与儿子陈于陛是明朝历史上唯一的一对父子宰辅。(当然,由于二人并未身居首辅,所以只能算是“副相”,但也实属不易。)

明宣宗画像

史海君说:

裕王的长期处境尴尬,令他还是忍不住说出对严氏父子的不满,险酿大祸,幸得陈以勤面对严世蕃的咄咄相问临危不乱巧妙化解,首先裕王太子之位确定不可动摇,其次我们王爷压根没说过严首辅的不好,饶是“巧舌如簧”,依旧令父子二人为之折服。

他的忠义勤勉,终于得到朱载垕的拳拳感怀。1566年(嘉靖四十五年)裕王登基继位,是为明穆宗。陈以勤以翰林院修撰起家,历仕世、穆二朝,官至文渊阁大学士入职内阁参预机务,后由于不愿参与高拱、徐阶、张居正、赵负吉等人的互相倾轧当中,主动称病隐退。

而他的儿子陈于陛同样以翰林院修撰起家,历仕穆、神二朝,官至东阁大学士参预机务,不仅史学造诣颇高,还敢于冒犯君威的前提下保护言官。许是陈氏家风如此,形成陈以勤的临危不乱忠义拳拳、陈于陛刚直不阿敢于直谏的性格,也正因如此方创造了明史上唯一“父子同为宰辅”之佳话。

参考资料:

《明世宗肃皇帝实录》、《明穆宗庄皇帝实录》

【清】张廷玉《明史.卷十七.本纪第十七》、《明史.卷十九.本纪第十九》、《明史.卷一百九十三.列传第八十一》、《明史.卷二百一十七.列传第一百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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