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盘人文 ‖ 1487】散文 · 宁夏石嘴山 马慧萍 ——《柳絮》
柳 絮
文‖宁夏石嘴山 马慧萍
在我故乡的家园里，有许多柳树，或垂下手臂的，或奋力向上的，它们质朴、善良，不争不抢，不卑不吭，只要给它们一方足够生存的领地，无需刻意浇水施肥，更无需刻意精心打理，稍有甘露，它们便发芽、吐绿、生长、成树、成荫。它们视脚下的花草为孩子，它们视放牧的牛羊为友人，它们视每一位归家的游子为亲人。春夏秋冬，风雨霜雪，一载接一载，一代又一代，即使风烛残年，叶落归根，也不舍离开脚下的泥土，和那深爱着的一亩三分家园。
春天，它们嶙峋的骨骼由青变绿，伸出手臂，舒展腰肢，他们把稀疏的头发献给春姑娘，春姑娘拿出她备好的刷子、剪刀和梳子，一刷下去，小小头发呼啦啦一起钻出头皮，快速疯长。而后剪刀、梳子并举，边梳边剪、边剪边梳，染烫并举，不多时，一个个长发及腰含情脉脉的新娘脱颖而出，她们羞涩掩面、低语娇喃，急不可耐地等待出格。
在异乡，我常常梦见，这些扎根于故乡家门口、沟壑间、小道旁、山坡上的柳树，它们婆娑的身姿、细长的手臂、挺拔的身躯翘首张望，是在期盼一种生活的美好，还是在等待一场久别的重逢？暮春时间，只待布谷鸟一声温润的呼唤，那千万只碧绿的手臂拂袖起舞，乳白色的精灵千呼万唤蜂蛹而出，瞬忽间漫山遍野曼妙连天。
朵朵柳絮怀抱一颗碧玉小心脏，天女散花般飘向山野、小路、河流、树坑、旮旯、荆棘，优雅而缓慢，有大地临盆时的从容，有波涛来临时的壮阔，素洁淡雅、洁白如雪。那银铃般的笑声，足以迷倒一树桃花、一树杏花、一树梨花。它们飘进栅栏，亲吻娇羞欲滴的花蕾，羞答答的花蕾，顷刻间轻轻打开心扉，低头羞涩绽放，馥郁扑鼻的花香，惊扰得屋檐下嗷嗷待哺的麻雀叫成一片，陶醉得电线上排成列队的鸽子不知所措。银色花朵落在大红公鸡的王冠上，给金红的王冠镶上乳白的钻石，落进爷爷的铜色烟锅里，飘出生活的惬意与悠闲，落在父亲闪闪发光的犁铧上，带出泥土的质朴与芬芳，落进母亲的菜园里，氤氲饭菜的可口与飘香，落在我修长的辫稍上，撰下我童年的懵懂与纯洁……
洁白如雪的柳絮啊！怀揣桃花千年的执着，身披杏花微雨的芬芳，手携梨花绝伦的飘香，翻飞，旋转，洋洋洒洒，山坡缀出乳白的裙角，小路摇曳剔透的围巾，河流系上绵软的哈达，我的北国，顷刻间打扮得清新脱俗，打扮得从容优雅。
有一种卑微，简单、朴素，不张扬、不造作，而它们质朴的付出，足以让我们敬畏一生。
作者简介
【马慧萍】女，宁夏隆德县人，现居宁夏石嘴山。作品散见于《宁夏日报》《固原日报》《葫芦河》《六盘人家》《唱响新时代，歌赞石嘴山》《大武口文艺》等报刊杂志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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