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大赛054】两代人的北漂梦

《文艺众家》“心中有座城征文

两代人的北漂梦

庄稼汉

19年前,当我揣着卖掉传呼机的240元,踏上进京的火车时,怎么也没想到,我壮志满满的北京闯荡之旅,竟然只有那么短短的60天——无论我的梦想和目标并不高远,而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也是无法借助北京这块宝地实现的。但让我更没想到的是,18年之后我的儿子,也背着简单的行囊登上通往北京的动车,开始接续我的北漂之梦。

然而,我们父子俩的北漂之梦,虽然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我知道这两者有着根本性的差异。是啊,相差18年的北漂梦想,是怎么也雷同不了的。

当年,我之所以进北京闯荡,是有着极大的偶然性,但目的性极为明确。

那个时候,我在东北的一家的市级行业小报做记者。向爱好文学的我,把文学的笔法融进了为广告客户撰写的长篇通讯中。大家也美其名曰地叫那种文章为报告文学。因此,我也就成为那家的小报的“首席记者”,被称为报社“第一支笔”,并在本地的小圈子里有了一点小名气。

而这时,一位专门从事广告文学策划与写作的资深北漂,到我所在的城市组稿,顺便也想找几个好的广告写手。这位资深北漂打听了好几个圈里人,他们几乎都推荐了我。于是,在那位资深北漂老兄的再三邀请之下,我反复衡量了自己所面临的现状——小报的工资比本地其他媒体同行都低,性格内向的我,还不擅长承揽广告,只能做写手。既然,都是做写手,何不到收入更高的北京去呢。再说到北京眼界也开阔起来,也许自己的文学梦想还会有着意外的收获呢。

于是,在慎重考虑后,我于1996年的初春奔向北京。

到了位于东四的那家国字号的行业报社,心里充满了憧憬了和希望。当晚,就住进报社简陋的单身宿舍,和报社同事们的一番交谈,感觉还是不错的。没有之后的几天,我在那位邀我进京的老兄安排下,在报社经济部熟悉情况。因为是熟悉情况阶段,没有具体的工作,只是看看资料,翻翻报纸。而我这是第一次远离家乡远离父母到外地工作吗,敏感的心还是有些酸楚。尤其,我到北京的第三天就是母亲的生日,想想长到二十六七岁了,除了在省城求学的那些年,即便是参加工作后,每一年母亲的生日,我都会回到母亲的身边,陪着母亲一起过生日。而这次,我却在远离家乡1000公里之外的北京,无论如何也是赶不上给母亲过生日了。晚饭后,我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办公室里,眼泪潸然而下。

一周之后,我便被报社派往江浙一带进行采访。而一去就是将近一个月。采访回京后,我便进入了紧锣密鼓的写作阶段。在随后将近一个月时间里,我竟写了10万字的稿子。就在我准备进入下一个采访阶段的时候,突然妻子把电话打到了报社:她的肾盂肾炎病犯了。尽管,我在北京的工作刚刚打开局面,接下来也预示着顺风顺水。可什么也没有自己的亲人身体重要啊。无奈之下,我只好和报社领导请假回到了东北。原想,等妻子的病好之后,我再回北京。可是,妻子的病时好时坏,竟一下持续了半年多。而这半年中,我的心思全放在妻子的病上。那位邀我进京的资深北漂老兄,在这期间给我打了不下20次电话,我的激情一次比一次淡。恰巧一位师兄邀我去他的文化策划公司一起创业,我回北京工作的激情一点点淡了下来。

再后来,虽然那位老兄也还邀请了我几次进京工作,可随着我工作在家乡的逐渐稳定,也就断了去北京发展的念头。

我的这次北漂,说是在北京工作两个月,其实真正在北京呆的时间,也就一个月。但就是这一个月的时间,让我的思维和视野,发生了很大变化——北京那种包容、大度、融合的文化氛围,对我后来的写作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从北京回来后,我的写作不再只是停留在“小我”的窠臼里,而是以更加广阔的思维视角,把笔触投向更多的领域和行业。因此,再去北京时,心里总是有着一种异样的感觉,里面有着对着城市深深感激,也有着只能是这个城市过客的淡淡遗憾。

尤其是后来,到鲁迅文学院高研班学习的间隙,和同学钻北京胡同时,当年在东四的小胡同的饭馆里,就着一盘毛豆喝小酒的情景,不由地浮现在眼前。内心深处总是觉得,自己就应该是这胡同里摇着蒲扇、坐在路边小酌浅饮中的一分子。

而这,似乎成为了一个心底一个亲切而遥远的梦。

哪知道,风水轮流转。我这个没能实现的梦,我儿子帮我实现了。我学艺术的儿子,去年大学毕业后,受几位实习时就到北京闯荡的同学的“蛊惑”,在家乡的一个网站工作一段时间后,也奔北京而去,先是在一家艺术培训机构进修了数月,而后到一家影视艺术工作,成为了地地道道的新一代北漂。我儿子和当年的北漂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没有我当年那些后顾之忧,可以尽情滴放开手脚,好好地的闯荡一番。至于能否闯出一个锦绣前程来,就看自己的努力和造化了。反正北京已经给每一位闯入者搭好了舞台,谁能唱什么角色,唱得到底如何,能否让北京为你喝彩,就看自己的脚步如何迈出了。

上个周日,忙完省武警总队“八一晚会”撰稿,随手给儿子打了一个电话:“在哪儿呢?”电话那端传来有些噪杂的声音:“爸,我和同学在一个小胡同的饭馆喝啤酒呢。”一声“小胡同”让我仿佛一下回到了19年前,我也是20多岁的年纪,也是坐在北京的小胡同里喝着小酒。

不同的是,那时我是独自一人,而儿子是帮同学——他在北京闯荡,有着明显组团性质的,有什么大事小情,同学之间可以互相照应的;还有,当年我喝的北京二锅头,目的是想喝点小白酒驱一驱早春的寒气,壮一壮闯荡的勇气和胆量;而儿子喝的是冰镇啤酒,也许为的是消暑驱燥,其实我更希望,这冰镇的啤酒,能让儿子和他的同学,把青春思维的火热,降降温,让自己变得冷静更加沉稳一些,这样才能走好自己的路。

尽管,包容的北京能承载各种各样的梦想与脚步;但在“居大不易”的北京城里,认真地看好自己脚下的路,还是非常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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