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与人生 ——读汪曾祺《人间至味》有感
曾有人问我,为什么经常将人生与五味相类比。我起初并未知道如何作答,但倘若你此时再问我,我便会邀你一同来读汪老的《人间至味》。
对汪老的印象开始只限于中学课本上的课文,当时看到居然有人用这样自然隽永的文字来描述一个无限艰难的岁月,便明白这肯定是一个美好的人,现在来读《人间至味》,感受愈来愈深。
读来感觉文字的魅力真不简单,读着读着便看见了筷子轻轻一戳高邮的鸭蛋,吱的一声,便看着红油冒了出来,无比诱人;读着读着便仿佛看到了茶馆里学生们座无虚席,有的说着寻常茶话,有的奋笔疾书,全然没有当时抗日的肃杀与悲愤;读着读着便仿佛看到了汪老在厨房里埋头做菜,潜心研究食谱,一股股淡淡的味道从厨房溢出,有人闻到了追忆,有人嗅到了乡愁。
看书里汪老每每遗憾童年或是往昔的味道不在时,虽阅历远不能与汪老并论,但我心中便会有一种认同感,恐怕世上最好的味道便是活在记忆之中。小学时隔壁曾有家小食店,我早餐和放学后的时光曾就寄托给了他们,那家店的炒河粉更是我心中难以割舍的一部分,在那里吃了一年早餐,从不腻烦,身边的同学倒是常常轮换,因为我的风雨无阻,老板渐渐也和我熟络起来,也会和我开开玩笑,每次一去也明白我吃什么。后来小学毕业,去的机会便少了,只是得知店主出租了店铺,又重新装修了一下,再后来因为学业,和那家店便也杳然了。后有一次和几位朋友恰巧在早上路过,便邀请他们一同再去试试那河粉的滋味,周遭还是一群孩子,他们好奇地看着我们,似乎我们是这里少有的外人,我向他们打了个招呼,便坐下来吃了,吃着吃着看着新的店主,新的店铺,新的客人,不免觉得很是生分,与记忆里的味道相去甚远了,身旁的朋友却赞不绝口,我微微一笑,并未说什么,大概只是心中有些失落。
汪老对味道的执着,不正是对自己人生的回忆与追求吗?十九岁离乡,漂泊辗转,面对久违的慈姑,他写了两句“我很想喝一碗咸菜慈姑汤”“我想念家乡的雪”,这样的文字试问谁读不懂?却又偏偏这样催人泪下,过往不可追,咸菜慈菇汤、北京的老豆腐之流,只能用“现在见不着了”来形容一下,试问谁的心里又会少的了失落呢?
人间至味总是心中深情。人的味蕾,大概连接着人身上最柔软的那部分,总不经意地触碰着人这一生所有的欢喜与眼泪。倘若你说汪老的岁月是艰苦的,我认同,因为那的的确确是一段汪老乃至全中国的艰难岁月;倘若你说汪老的岁月是幸福的,我也认同,因为那段时光也是温馨的,伴随着老师和同学,看着一指流沙流入茶馆,笋片炒肉等等,再缓缓流入心底,大概这便是人间最快乐的事情了。就像很多人看《舌尖上的中国》一样,不一定是为了学习如何做菜,而是在了解各地的文化与人情,这才是人间至味的魅力所在。
回到原题,为什么常将人生与五味相类比?人生不就正如汪老的食谱一样吗?从一道道美食中回味故乡的温暖、友谊的珍贵、人世的沧桑。所以细细品味之下,越觉得人呐,就像是这各种菜。味不同,人生就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