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传：31.回归学术

奥本海默可是美国原子弹工程最大的功臣之一啊。他战后拿的荣誉不计其数。勋章就拿了有一大打。奥本海默获得的的各种头衔儿有二十几个。好多啥荣誉证书啊，表扬信啊。那是收了有一大柜子。还有专门的秘书人员来帮他整理这些东西，还从报纸上剪下一堆的剪报。都是有关奥本海默的。说实话，奥本海默自己也有点儿飘飘然。他做学术研究的时间也是也来越少了。他还到处做学术访问。显然是个大忙人啊。带着夫人跑来跑去。欧洲去了一趟，南美再跑一趟。名气大嘛。到处都有人请他啊。他的科学家朋友，还有那些同事。都发现最近奥本海默抖起来了。回来说话的架势都不一样了。他经常眉飞色舞的跟同事说，自己刚跟艾克聊过天。艾克是谁啊，艾森豪威尔，欧洲盟军总司令啊。前些天还跟乔治见过面，乔治是谁啊，乔治马歇尔。陆军参谋长，后来当过国防部长，国务卿。这都是五星上将级别的人啊。你也可以想象啊，有这么个朋友老是跟你说这帮子大人物的昵称，而且还显得特亲密的样子。作为普通人的我们自己，那肯定是觉得不对劲了。这人抖起来了。所以奥本海默的很多科学家朋友都开始慢慢的疏远他。不冷不热的保持距离。

跟奥本海默矛盾比较大的人是爱德华泰勒。这家伙一门心思搞超级炸弹。也就是氢弹，跟奥本海默就有矛盾，为这事儿没少吵过架。两人闹的很不愉快。奥本海默觉得先搞原子弹，泰勒想先搞氢弹。俩人都争起来了。战后了，这事儿原本没那么急迫。但是为了跟苏联竞争，这事儿还放松不得。就在这时候，赶上了美国出现了一位臭名昭著的参议员。此人叫做麦卡锡。就是这位麦卡锡参议员。到处鼓动渲染共产党的威胁。美国国内的情绪气氛也很不正常。战后爆发了好多罢工，麦卡锡就渲染说是被共党分子渗透。联邦调查局可是乐开了花了。到处抓人。国会组织非美委员会。到处调查所谓的共党渗透。麦卡锡参议员是大头目。手里拿着一份子虚乌有的名单到处乱挥。好多人遭到审查。比如大名鼎鼎的卓别林，人家就批评他左倾，被赶出美国。卓别林去了瑞士。爱因斯坦也被骂，但是人家爱因斯坦是老油条了，人家根本不在乎。跟苏联沾边儿的，都要审查。跟中国沾边儿的都要审查。华人那张脸又藏不住。好多华裔受到无端地指责。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后来中国火箭之父钱学森。好多种书籍被列为禁书。就连马克吐温的书也被列为危险作品。最可笑的是美国小姐选美，也要谈论一下有对卡尔马克思的看法。这哪儿挨的上啊！其实麦卡锡主义的泛滥，背后有非常深刻的社会原因。我就不展开讲了。反正只要人们都某种东西恐惧，那么就一定会有人靠渲染这种恐惧来趁机扩大自己的权利。麦卡锡参议员如此，联邦调查局的埃德加胡佛局长也是如此。现在也是一样，有很多很多人，也是还如此。

很遗憾，奥本海默早就被联邦调查局给盯上了。那么时候已经是有点儿捕风捉影的意味了。他早年追求过的女孩子认识几个美国共产党员。你要是这么算，谁都能找到关系啊。人家联邦调查局可不放过这一切。胡佛局长背后收集的黑材料就整理了一大本啊。复印出来，人手一册。直接放到总统的案头上。把当时的艾森豪威尔总统吓了一跳。当时奥本海默在英国访问。他12月份回来想在家里舒舒服服的过个圣诞节。结果接到通知，必须在圣诞前到华盛顿来一趟。奥本海默不知大咋回事儿啊。去了以后，一看，好家伙这是要三堂会审啊。一帮人开始列举他的罪状。前面23条列举的都是他跟共党的瓜葛。七拐八弯而的反正是有关系。第24条是列举他反对原子弹。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结论是，这家伙不可靠啊。最后的意思是您自己辞职吧。要不辞职，要不就要接受委员会的调查。奥本海默不干。他是说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辞职啊。我干了这么多年。不能没个交代啊啊。他宁可接受忠诚委员会的调查。不管怎么样，他接触机密材料的资格被撤销了。还有几个原子能委员会的安保官员倒他家里面抄走了不少资料。

最后，奥本海默接受了3个礼拜的调查。说是行政调查，其实跟审判差不多。好多证人出席作证。其中就有泰勒。别的科学家都站在奥本海默这一边儿。唯独泰勒跟奥本海默不对付。一帮子官员问他有关奥本海默的事儿。他前半句倒是还中肯，他说没发现奥本海默干啥对于美国不利的事儿。他说奥本海默只会装模作样，而且行为混乱。泰勒觉得，这么重要的事儿最好是交给靠谱儿的其他人去管。言下之意，你要把他调开的话，那更好。后来人们评价，氢弹之父，出卖了原子弹之父。科学界的人见了泰勒都像避开瘟疫一样绕着他走。大家齐刷刷的站在奥本海默这一边儿。泰勒只好装作脾气不好，动不动就吵架。好像大家绕着他走势因为脾气不好的缘故。其实是大家鄙视他的行为。泰勒也及其苦恼啊。最后不得不去见自己最好的朋友费米教授。

他去见费米，气氛很特别。现场甚至能让人感到一股死亡的气息。地点是在费米的病房里边。费米病了，是啊，费米身患绝症。他同时得了两种癌症。估计是跟他常年摆弄放射性物质有关系。像居里夫人就是因为摆弄放射性东西太多，最后是得了白血病去世的。费米为了原子能事业，那付出是太多太多了。泰勒知道，跟一个要死的人说说心里话是安全的。费米反正也不会讲出去，泰勒简直是以忏悔的心情在跟费米谈话。费米最后决定帮助泰勒一下。可能这也是这辈子最后一次帮人的忙了。他在《科学》杂志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回顾氢弹的制造历程，写的很感人。大家看在费米的面子上，就不再绕着泰勒走了。跟泰勒恢复了交往。但是大家内心并没有原谅泰勒。还是觉得他是个叛徒。

1954年11月28日，费米不幸去世了。他才53岁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可以算是英年早逝。他1901年出生，跟海森堡他们几个年龄相仿。他们是20世纪的00后。他们也是量子物理的开创者。费米在理论和实验方面都有第一流建树，这在现代物理学家中是屈指可数的。杨振宁和李政道都曾受教于他。李政道刚跟着费米的时候，又一次费米问李政道，知不知道太阳核心的温度。李政道说知道啊。应该是1000万度吧。费米教授就问啊，你怎么知道的。李政道说大家都这么说的啊。想来没错吧。费米又问你自己核算过吗？李政道说这里有光强和核心内因对流引起的能量产生的两个关联方程，所以比较复杂。费米追问，你怎么知道这答案是正确的。李政道写出了方程，给他演示了能量转换的规律与温度的3.5次方成正比。而能量产生与温度的大约16次方成正比。费米说：你不能依靠别人的计算结果，你必须自己核准，才能接受。师徒俩就开始动手计算。为了方便计算，费米领着学生制造了一把巨大的计算尺。大约有1米5长。费米木匠活干的还真不赖。要不人家理论和实验两手抓两手都很硬呢。两个人大约1个钟头就把结果给算出来了。太阳核心温度真的是大约1000万度。这是李政道自己讲述的老师费米。有这样的一个好老师，你也可想而知能培养出多少好的学生。可惜啊，费米去世的太早了。他走在了一大批前辈的的前面，这不能不说是一件遗憾的事儿啊。

我们来大致盘点一下这些著名的科学家。卢瑟福，他是桃李满天下啊。跟他沾边儿的有12个人拿了诺贝尔奖。但是他没看到二战的爆发，也没看到原子弹的威力。他1937年就已经去世了。享年66岁。他算是去世比较早的。接下来是普朗克老爷子。他1947年去世的。他活了89岁高龄。他的儿子因为参与暗杀希特勒的活动而被处决。也算是晚年家门不幸。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本人也是坚决反对纳粹。还好熬到了战后。这是普朗克老爷子。1951年，索末菲带着孙子过马路，被一辆飞驰的汽车撞倒了。祖孙俩双双身亡。算是非常的不幸。他活了83岁。培养出4个诺贝尔奖得主。是德拜、海森堡、泡利、贝特。索末菲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好老师啊。你看泡利对别人从来不客气，唯独对恩师索末菲，那是毕恭毕敬。可见老爷子的威望啊。这几个人都是老一辈的物理学家。他们都是属于前量子时代的人物。他们打开了量子的大门，但是没能走进去瞧一瞧。费米相比他们就属于晚辈了。

闲言少叙，奥本海默自打1947年开始就在普林斯顿高级研究所里当所长。原子弹那么大的工程都管下来了。管个研究所还不是手拿把掐的。闹了一场风波以后，他也就回归学术圈子。大家也都回归学术圈子继续研究科学，名利都是身外之物。奥本海默手下可是能人辈出啊。首先老爷子爱因斯坦在普林斯顿呢。就在他手下工作。爱因斯坦正在冥思苦想他的统一场问题啊。到最后，他一辈子都没能搞定。别说他当年，到现在也没搞定。爱因斯坦老了。他每天下班都会到数学研究所，等着哥德尔一起走，两人一路上聊天算是最放松的时候。爱因斯坦很喜欢跟哥德尔聊天。哥德尔最出名的是他的不完备定理。好多人都对这东西很感兴趣。在哲学上还引起了不少话题。但是他受到爱因斯坦的影响，开始在相对论方面下功夫。数学家搞物理，往往是数学工具掌握的比别人熟练。爱因斯坦后来好多东西都受他的启发。比如时间旅行。

前一阵子泡利也在普林斯顿。不过那时候奥本海默还没当所长呢。泡利1945年获得了诺贝尔奖。普林斯顿的同事们为他举办了一个庆祝会。在会上，爱因斯坦出人意料地发表了简短的祝贺。后来查史料发现，爱因斯坦写信给诺奖委员会，推荐了泡利。信起了多大作用咱不好说。反正爱因斯坦想必是觉得泡利不拿奖，对不起这么聪明的脑瓜子。到了1946年，泡利回了苏黎世联邦工业大学。这也是爱因斯坦的母校。他回欧洲了。不过美国他还是常来的。

海森堡呢？他们一伙8个人都被盟军给抓了。过了好久才把他们给放了。也没把他们怎么样。战后的欧洲还需要他们。欧洲已经是风光不再了。威廉皇帝物理研究所已经成了个空壳子。海森堡咬牙坚持下来。改名字叫马克斯普朗克物理研究所。咱么别皇帝了，没有神仙和皇帝。用科学家的名字来命名，那是最靠谱儿的。他还经常和泡利一起研究问题。不过俩人也有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俩人岁数都大了。研究精力大不如前。不像当年小伙子的时候可以活蹦乱跳的。那个薛定谔哪儿去了？他倒是很早就去了牛津大学，后来发现牛津大学气氛不大和他胃口，女生太少，弄的跟少林寺似的。薛定谔一跺脚就去了爱尔兰的都柏林大学，一呆就是17年，后来还是回了维也纳。他的岁数比海森堡他们大好多，他早就干不动了，倒是把精力投入到更广阔的地方去了，他写了一本书叫《生命是什么——活细胞的物理面貌》。伏尔泰说过，生命在于运动。薛定谔说生命在于负熵，热力学里面的熵。这本书对后来不少搞分子生物学的人都有影响。

狄拉克还是在一篇篇的发论文。他1932年开始担任一个最著名的教席职位。那就是剑桥大学的卢卡斯数学讲座教授。要知道，第二任卢卡斯数学讲座教授，就是大名鼎鼎的艾萨克牛顿爵士，牛老爵爷。那时候，狄拉克还年轻呢。三十来岁的小伙子。一干就是几十年。照规矩，卢卡斯数学讲座讲授年满67岁就退休。狄拉克就真的一直干到了67岁。接他班的也是大大有名啊。就是史蒂芬霍金。这是后话不提了。狄拉克是量子电动力学和量子场论的创始人。主要的任务，就是整合狭义相对论和量子论。狄拉克就是用他的方程式预言了反粒子的存在。但是让人头痛的是，量子电动力学会出现发散的情况。不太好解决。这个问题，最终是几个后生小子给解决的。谁来解决这个问题呢？其中居然有个过去的敌人，是个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