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手记‖把日子过成诗
□ 刘君
有一年春天,和张中海老师站在 南部山区 的水库边时,他滔滔不绝地分享着他的钓鱼经。什么时候鱼在睡觉,你连钓也不用钓;什么鱼浅钓,什么鱼深钓;夜钓的时候不要在水边大声说话,还说,他和朋友把这四处的水库都钓遍了,有时候一条鱼也钓不上,水边枯坐一天,依然乐此不疲。
可那会儿我一直走神,天气实在太好了,山里的风到春天时,完全无法隐形,哪哪儿都能看到它们,树枝轻轻扭动,树叶摇头晃脑,天上的云拖曳出长长的尾巴,水面则布满了涟漪,一圈一圈,你推我,我推你地涌到岸边。
春天真是个奇特的季节,生长万物,也生长诗意。
能让张中海老师滔滔不绝的还有诗歌,他可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就已非常知名,以“新乡土、 白描 、语感、叙事元素”等概念成为国内乡村诗歌的代表人物。如今诗心不已,著名评论家李掖平老师说,“他的诗中既不见一个花甲老人语重心长的教育名言,也绝对没有正义凛然大词叠加的标语口号,有的只是睿智的思力和洞彻的语调。”
在最近的一次山东女散文家沙龙的讲座中,张中海老师提出散文作者最好写点诗。他说,诗不同于散文的端正,它是另类的东西,需要打破常规。而散文写久了,容易进入一种套路,需要打破它,让诗歌精神给散文以持久的蓬勃和盎然的生气,以及绵长的意味。
虽然在写作者眼中,散文和诗歌是有清晰分野的。阿根廷诗人、小说家、散文家兼翻译家博尔赫斯说过,“诗歌停止的地方,散文就开始了。”散文诉诸理性,诗歌诉诸感性;散文是外视角,诗歌是内视角;散文是清醒的,诗歌是醉的;散文是干粮,诗歌是酒;散文是将军,诗歌永远是战士,但并不妨碍它们之间彼此借鉴。
直言“喜欢淳朴的东西”的张中海老师,一语道破诗歌和散文语言的魅力:“只有质朴,才能感人;只有婉转,才能动听。”
有一次他带着小孙女去钓鱼,不一会儿就钓上来20多条鱼,小孙女捡来四片金黄色的 杨树叶 和一根狗尾巴草,说是颁给他的四颗金星和一个奖杯。他特别激动:“孩子的想象力多好,这就是诗的语言。”
诗歌要写自己的生活,写自己的内心,张中海老师说,还要有自己的表现手法,有自己的思考,才能写出独特的味道来。
而且诗不必在远方,它就在我们身边,不信你去问问山上的花花朵朵,田野里忙忙碌碌的蜜蜂,它们一定点头称是。仿佛只要内心安静下来,周围的一切都会生动起来,诗意起来。无论是果实还是花朵,无论是树木还是荒草,无论是端庄,还是戏谑,即使是蚂蚁,还有金龟子,都是一首诗中的字符。
即使在生活中不能成为诗人,也要活得像个诗人,即使一首诗不写,也要让自己过一种诗意的生活,这样写起散文来可能更会多一点儿鲜活的气息。
就像《大地的主人》中,“父亲种植粮食,关心粮食,种植蔬菜,关心蔬菜。一个庄稼人应该做的事情,似乎与诗无关,但事实上又与诗有关,父亲生活在诗里,父亲在做诗里的事情。”
就像《母亲的书法》中,“儿女五个虽各有所成,母亲给我们说得最多的还是别强求,看缘分,顺其自然最好。”
这样的每一天,都是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