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效魏晋风流 难追名士清玄
欲效魏晋风流 难追名士清玄
读杜晓明先生《月下对酒》
江雁
国学大师冯友兰先生说,构成魏晋风流的条件是:玄心、洞见、妙赏、深情。
的确,魏晋文人好读老庄,穷究易学,所以才有了后世所谓的“魏晋玄学”。
魏晋文人吟诗作赋著文,讲究的是师心使气。要求既能抒发自己的真情实感,又可以任性洒脱到畅所欲言。
他们对于万事万物不尚推理,单凭直觉。
他们之于美,往往有异乎常人的感受。其鉴赏水平之高,远远超过其他人。
他们是真正的风流人物,对于宇宙万物、人间百态,俱怀深情。
正是因为他们的尚自然、多通脱,他们成了当世文人的代表,后世文人的标杆。
于是,那些以“竹林七贤”为代表的魏晋名士们,终为后世文人所尊崇,乃至效仿。
显然,晓明先生亦当列席其中。我们且来读他的《月下对酒》:
月下对酒
杜晓明
宴坐玄思久,性来尽此杯。
手挥遗韵响,目送惊鸿归。
月上东山远,风吹落叶飞。
竹林嵇阮辈,高步邈难追。
很多时候,我们总是会感慨:现代人忙于追逐名利,生活琐碎,所以很难有“举杯邀明月”的浪漫,“起舞弄清影”的超脱。而晓明先生同样是今人,却能有闲情与朋友月下对酒,已是难得。
饮则饮也,晓明先生心中还
尚惦记着那些旷达任情的魏晋名士,对他们的清谈玄言,颇为向往。于是,在“宴坐玄思久”过后,晓明先生(当然还有他的朋友)“性来尽此杯”,愈发有了些飘飘欲举的意味。
“手挥遗韵响,目送惊鸿归”这一联,对仗工整不说,且化用了嵇康送其兄长嵇喜从军时写下的“目送归鸿,手挥五弦”两句诗,殊为巧妙。
若说竹林七贤代表着魏晋名士,那么嵇康阮籍又可谓是七贤的最佳代言人。拿嵇康来说,既有“清虚静泰,少私寡欲”的隐士情怀,能强调“外物以累心不存,神气以醇泊独著。旷然无忧患,寂然无思虑。又守之以一,养之以和,和理日济,同乎大顺”(嵇康《养生论》),偏又能“非汤武而薄周孔”(嵇康《与山巨源绝交书》),对旧礼教嗤之以鼻,从头到脚都写满了愤世嫉俗。他的绝世姿容与脱尘之风,令后世多少人为之敬仰和叹息。
晓明先生以嵇康入诗,还有个妙处在于,他自己在与朋友饮酒,而嵇康和阮籍一样,俱是竹林名士中好饮酒之人。但是很显然,不管是千年以前的嵇康和阮籍,还是千年以后的晓明先生和他的朋友,都不是因为贪杯才饮酒。前者,是在那个病态的社会里借酒佯醉,抑心中愤懑。后者,则是为了向前者致敬,效他们的放达高旷。
晓明先生曾经说过,他自己本质上也有着出世情怀。他的终极梦想,便是希望可以早日功成身退,和朋友们一起谈诗论赋,啸咏山林。所以,他才能在月上东山,风吹落叶的时候,和朋友一起怡情小酌。
然而,晓明先生的想法,在今天的这个社会里,实在是太过奢侈了。作为一个有责任感的新闻人、社会人,晓明先生至少目前还不能够卸下自己身上的担子。于是,他唯有一面景仰着以嵇康、阮籍等为首的魏晋名士,一面不能不承认,想要达到他们的那种境界,实在是太难了。
我想说的是,难追固然是事实,但惟愿晓明先生还能继续保持这初心,于烦琐的事务中,偶尔尚情任性一回,同样也不失魏晋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