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简 | 新年里的旧事儿
新年里的旧事儿
文|张简
新年了,在孩子们的眼里,一切都是新的。新的对联、新的衣服、新的玩具、平日里难得见面的亲戚登门相聚,带来了新的面孔。所有的新,像随手翻开的扑克牌,每一张都是崭新的希望,不定哪一张有重组顺子的可能,抑或,合成“炸弹”的惊喜。
但在大人们的眼睛里,除了时间是新的,必须的亲戚客套往来外,其它没什么不一样的。新衣服,不再有惊喜的诱惑,只要愿意,一年中里哪个日子都可以穿上,不再是春节里必须的服饰。
只有压岁钱的习俗彻底顺延下来,而且被成百千倍地扩大。也许,物质生活的进步带来的必然,现在的压岁钱来得快而直接。这两年干脆以微信红包代替,数额往往不小,最少也是100元的。小时候的压岁钱很少,1毛、2毛、5毛的都有,1块钱的极少。初一给奶奶磕头,能得到2毛崭新的压岁钱。那时的亲戚大都是农村的,穷困是共同的特征。偶然得到1元的压岁钱,能炫耀几天,舍不得花掉。记得有一年大伯从老河口回来,每人发给我们2元,高兴极了,拿在手里,有意无意地在小伙伴前炫耀,结果不知怎么就给弄丢了,心疼得大哭。
每年的春节初二,舅爷家是必走的亲戚。奶奶有4个弟弟,只有四舅爷家最穷。年前,四舅爷总是到我家来,我奶奶总会把攒的零花钱送给最小的弟弟。可想而知,四个舅爷家每年给我们封的压岁钱,只有四舅爷家是最少的1毛,其他三个舅爷家均是2毛钱。小时候最烦的是舅爷家给的压岁钱都是破破烂烂的,不好看也不好保存。现在想来,对于全家务农的他们,那时的1毛钱可以买十三个糖块,1毛钱也挣得多么不容易!
那年的大年初二,大姐带着我们姊妹五个,二姐、二哥、我,包括三叔的女儿那时也放在老家,比我大了一岁,她7岁,我6岁。记得是个薄雪还未完全消融的大清早,天还冷着,姊妹五个都穿着新衣服,我和小堂姐还戴着毛线钩织的花帽子,高高兴兴带着礼物步行去离家十里地的舅爷家走亲戚。开始上路,大姐决定带我们一起到张村街上的一个国营照相馆照相,刚好也顺路,经过街上。一路上叽叽喳喳讨论怎样照相,不能眨眼,还要微笑,连怎么站位置都讨论好了。结果,那家国营照相馆关着门,放假了。只好遗憾地走过。这么多年来,一提起那年未遂的拍照合影,没有留下我们小时候的影像,都是遗憾满满。
不过,大家还是兴高采烈地赶往舅爷家。一般情况,我们5个人会被各家分别叫走吃饭。我和堂姐太小,3个大的走路上说话间就开始给我俩小的洗脑下套,说四舅爷家菜最好吃,也待人最亲热,吃了饭还有糖块吃。我和堂姐听得心花怒放,拉着手说要到四舅爷家里吃饭,别的舅爷家再叫也不去。说到做到,到了舅爷村里,我和堂姐一屁股坐到四舅爷家的破屋里,任别人再叫也不走了,等着四舅爷好吃好喝端出来。
因为四舅爷家特别穷,每年饭菜最差,但是待人倒是很亲热。其他的几个舅爷家也唯恐亏待了我们,一般不让我们在四舅爷家吃饭。但是那一天,我和堂姐像钉子一样钉在他家,四舅奶奶只好把她珍藏的过年食物拿出来,饺子居然发酸,没肉;油炸的食品只有豆腐,难吃;饭后根本没有所谓的糖块。直到这时,我俩都明白上当了,被几个大的捉弄了,也只好将就吃了顿饭。走时,四舅爷给了我们每人1毛皱巴巴的压岁钱。
出了村子,捉弄我们的大姐、二姐、二哥笑着走着,被捉弄的堂姐和我也只好走着笑着。印象深刻啊,若非这个有趣的故事,谁也记不住那年的旧事儿了。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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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张简,女,网名隔岸红袖,紫橄榄,河南邓州人,邓州市公安局民警。2004年触网写作。初以诗歌散文写作为主,有大量散文在省级报刊发表。2013年出版散文集《暖词平生》。2015年开始小说尝试,有中篇小说《玉笛引》在《奔流》杂志发表。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现任微刊《花洲文学》主编。